白布条,唢呐声,衣冠冢。
刘旷和鬼煞离开的时?候,方志俊哑着着嗓子和他们告别?。
“…谢谢你们提早准备好了。”他顿了顿,苦笑了一声道?:“我…真是?无能啊…不说丧葬了…我连…连妻子的遗体都找不到…”
刘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也不知道?能够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问了句:“…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方志俊低头抚摸着娘子给他留下的那个小荷包,慢慢的说:“和小嘉一起过…”
刘旷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了句:“那…保重。”
刘旷离开的时?候回头瞅了一眼。方志俊站在原地,手中缓缓摩擦着那个小小的荷包,眼睛甚至洇出了一点暖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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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了,雨也忽然下了起来,路边那个平常没有?什?么人气的小酒馆就突然聚集了一群躲雨的行人。
大厅的桌子上也聚了许多个人来。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大多是?坐在位置上,东扯西扯地闲聊着,然后吆喝着小二取壶热酒来。
人一多,小二就有?些忙不过来了。不经意地便会有?些怠慢,只听?一个持刀的腮络胡大汉把刀猛地砸在桌子上,发出轰隆一声响,他怒斥道?:“怎么那么慢?!爷爷我都等了多长时?间了!”
小二见了便有?些怵,小心翼翼的哈着身子笑道?:“客官,客官,您别?着急,我这就去给您拿…”
“快点!要不爷——”那大汉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小二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只见这大汉呆呆的望向门口的方向,嘴巴微张,双目失神,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小二便顺着他的目光像门那边瞅去,顿时?也整个人都呆呆的定在了原地。
不知怎么,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男的女的老的少都失神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名素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面如?冠玉,肤如?凝脂,眉如?墨画,眼若琉璃。
那男子眉头微蹙,步履不急不缓,却深深给人一种?不凡的气质来。竟然不像是?真人了。好似那天上的仙人降到人间了一样。
“小二,来两碗温酒。”忽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那小二仿佛忽然间惊醒了一般。这才看到那仙人一样好看的男子身边还跟了一名光头的和尚。
那和尚和这男子一比,便甚是?狼狈了——左手拿着一顶湿漉漉的白纱斗笠,右手胡乱在自?己光头和脸上蹭了蹭,又把上面的雨水擦了擦。
小二慌忙点头哈腰的跑了过去。
鬼煞大致扫了一眼大厅,然后皱眉对刘旷道?:“没有?空桌子了。”
刘旷看了一眼,为难道?:“好像还真是?…”
旁边那个持刀大汉忽然略有?些紧张的开口:“…那个…要不…要不你们坐在我这张桌子上吧…”
话还没说完,刘旷就慌忙道?:“不了不了…我家公?子喜静,不好与人同桌。”
事实上是?刘旷看着这大汉不是?善茬,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而?他现在对鬼煞的身手也甚是?不放心,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谁知道?大汉听?了,立刻就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鬼煞,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儿,那你们坐着吧,我,我正要走呢…”
刘旷一听?,眼睛一亮,扶手做了个揖,笑道?:“那就谢谢侠士了。”
鬼煞虽是?在门口,就听?见这人催小二上酒,心中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便朝着人微微颌首,随即缓缓坐在了位置上。
大汉脸忽然变得涨红,连外面是?雨都忘了,呆呆傻傻的走了出去。
他们这一桌的酒上的很快,甚至小二还自?作?主张的送了一碟花生米。
“这不是?玉公?子嘛,真是?好巧~”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刘旷浑身一阵。
抬起头一看——艹!果然是?对他家玉石不怀好意的秦臻!
他似乎偏好扮作?女子模样,粉紫色的衣裳,盈盈一握的腰身,再加上那媚眼如?丝红唇艳丽,当真是?比女人还要勾人。
眼看这个比女人还要勾人秦公?子直直的要往他家门主怀里凑,刘旷立刻冷下脸来,挡在鬼煞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秦公?子呀。”
刘旷刻意把“秦公?子”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哪知这秦臻面不改色地掩嘴轻笑:“小和尚真会开玩笑。”
刘旷磨了磨牙:“我他妈不是?和——”
“诶呀,我能坐在这里吧?”秦臻甜甜笑了一声,也没等两人回话,就自?顾自?的把油纸伞收下,坐在了桌子边。
刘旷脸色黑黑的。
秦臻朝着鬼煞眨巴眨巴眼睛,道?:“多谢公?子了,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那药家妹吃下去之后立刻就好了。”
“嗯。”鬼煞头都没抬简短地应了一声。
听?着也不觉得被怠慢,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然后缓缓道?着:“我呀,是?偷偷过去,家父家母甚至都不晓得我回过家,不过我偷偷看见了,他们很高兴…”
鬼煞放下筷子,看着秦臻道?:“不过你一点武功都不能练,是?怎么躲过你们家的三四层护卫?”
秦臻吃吃一笑:“自?然是?沈南带我过去的啊…”
刘旷眉毛一挑,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有?联系。
“不过——”秦臻双手托腮,眨着眼对鬼煞说:“沈南都说我技术不错…公?子,您真的不打算和我试一试吗?”
鬼煞似乎是?没听?懂,刘旷冷冷一笑,正准备反唇相讥,却忽然瞧到了后面黑着脸的人,歪着嘴笑道?:
“秦公?子,难道?沈南一个人不能满足你吗?”
秦臻道?:“沈南只不过是?一个技术好些的床伴罢了,怎么能比得上绝色无双的玉石公?子呢?”
他话音刚落,只觉空气都凝固了许多。
眼前?的刘旷看着他,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就连刚刚一直没什?么表情鬼煞也挑就下眉头,看了一下他的身后。
秦臻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
“——秦臻!”
沈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两个字,他又张了张嘴,眼睛里全?是?血丝,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刘旷亲眼看见那秦臻的脸色变了一变,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刘旷心里觉得似乎事情不那么简单,挑了下眉,暗暗打量了一下秦臻,笑着催促了一声:“愣什?么呀,去追呀。”
秦臻缓缓道?:“…为什?么要追?”
刘旷见鬼煞碗里的酒喝完了,便又给鬼煞倒了一碗,他明明看出这秦臻对沈南很在意,却转头故作?漫不经心的对秦臻说:“…因为…趁手的好床伴可?遇不可?求呀…”
秦臻复杂的看了一眼刘旷,却还是?起开身子跑了出去。
晚上洗漱完毕,鬼煞安静的坐在床上玩手机上的贪吃蛇游戏,刘旷也闲着无事就坐在旁边看着,谁知道?不一会儿,蛇就碰到了自?己的尾巴,死了。
鬼煞放下手机,突然问道?:“…今天秦臻说的技术…是?不是?床上的技术?”
刘旷只是?没想到鬼煞竟然问这样的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懵了。
鬼煞见刘旷没说话,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挣扎:“……那我…技术是?不是?很不好?”
“呃…”刘旷很想说是?,但他咬了咬牙,硬是?说出了个弥天大谎:“不…门主,你的技术很好。”
“但是?你好像很疼。”
“…我不疼。”
鬼煞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旷。
刘旷尽力扯出了个微笑,然后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中间露出来个那么一点点的缝隙,然后眯着眼睛说道?:“…就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鬼煞缓缓的垂下了眸子,又长又黑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刘旷看着鬼煞这个模样,觉得心尖儿也随着他的眼睫毛颤了一颤。
刘旷默默想着:真的,疼死他都愿意。
鬼煞声音很轻,也很低:“…那这次你来好了。”
刘旷愣住了。
鬼煞凑过来亲了亲刘旷的嘴唇,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来。”
“轰!!!——”
理智的大厦倾刻间坍塌,刘旷朝着鬼煞扑了上去,如?获至宝般地亲吻着他的嘴唇他的眼睛。
鬼煞一直觉得刘旷在说些什?么,但是?听?的不太清楚。直到不适的感觉出现的时?候,鬼煞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然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接一声亲呢的呢喃话语……
“门主……我爱你………玉石…宝贝…我喜欢…爱你…永远……”
那个人用牙齿细细轻轻的咬着着他的耳廓脖颈,被他咬过的地方升起一股电流,鬼煞不自?觉地发出细碎的呻/吟。
意识模糊之中,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但他没功夫想太多了,意识越来越混沌。
窗户是?紧闭着的,看不清外面的光景,但鬼煞就是?觉得外面那个逐渐丰满的月亮已经上了枝桠,再过七八日,便如?银盘一样,挂在当空。
身上的人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看着自?己。
一次,又一次。
激动地,兴奋地,小心翼翼,如?获至珍。
鬼煞伸出胳膊搭在刘旷的脖颈上,弓起身子在他的唇上印下细细碎碎的吻。
他眼里映着碎光,声音嘶哑地厉害,带着丝丝的颤抖,以及要让刘旷发疯的语调:
“…再来。”
刘旷便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