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大礼

李青奕冷笑道:“少?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宁王真当我不知吗?前几日三公主解了禁足,倒同我说了一桩趣事,三公主召见落柔那日,宁王身边的?人为何在宫道上频频回头,形迹可疑?如今太子是风月阁常客,欢喜牡丹,自然要调查,原来牡丹就是曾经洗坏了皇后凤袍要被杖毙的?下等宫女,是宁王你偷偷救了她。如果这?些都是偶然,那九殿下是如何识得秦三姑娘,四公主又为何对落柔另眼相待?毁我名声,娶落柔冲喜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李青奕眯起眼睛,孟跃庭不愧是叱咤疆场的将军,洞察力极强,只可惜,退婚后被情所困一病不起,如今回过神来,什么都晚了。

“无可奉告,少?将军可以走了。”

孟跃庭哪里肯走,“你预谋冲喜之事,以落柔的?性子怎么会同宁王你成亲三月却安稳度日?你究竟要挟了落柔什么?我真是后悔呀,为何那时没有及时发现!”

“本王并没有要挟落柔什么,落柔是自愿留在我身边的?。”那些计谋如今没有承认的?必要,但这?件事,他要说明白。

“你胡说!分明冲喜前一日,落柔还想着离开。宁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落柔进宁王府三月,你们一直分房而卧!”

“你相不相信与我何干!”李青奕眼里有了杀意,“分房而卧一事你如何知道?”看来府中又要来一次大清洗了!

“宁王别忘了,论武功,这?世间还没有几人能赢我,不巧我每日入夜心烦难耐,遂在你们宁王府屋顶喝酒赏月罢了。”

的?确,论武功,孟跃庭却是无几人能敌,能逃过林瑞的?耳力,入夜在宁王府屋顶喝酒,恐也只有孟跃庭了。

李青奕指着孟跃庭的鼻尖,“小人行为,令人不齿。你若真的?为落柔着想,此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孟跃庭笑了一下,“不用宁王教我如何做事,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并未同房,知道落柔心里没有你就够了!”

这?真正是戳在李青奕的?软肋上了,“闭嘴!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孟跃庭笑了笑?,“只因宁王你在宫道上匆匆一瞥,对落柔一见钟情,我就成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子,我倒是不在乎旁的?世家女子如何看我,但你让本就因为门户之见心生退婚之意的落柔更加笃定退婚,难道你就不卑鄙吗?想必那道长也是听命于宁王吧,还好宁王体弱,要不然皇位会落在谁的?手上呢?不过呀,我可以等,等你病死了,我就带落柔远走高飞。”

句句诛心,李青奕只觉得气血翻涌,有毒发的?征兆,努力让呼吸平顺。

“可惜呀,即使是我死了,落柔也不会跟你走,她从未喜欢过你。”

“但她也不喜宁王你,我虽不知殿下以何事要挟落柔,或者承诺了些什么让落柔甘心待在宁王府,你既然用计谋害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孟跃庭狡黠一笑?,“不妨告诉宁王,同你们争斗,太子已经烦了,今日要送宁王一份大礼。落柔,我迟早抢回来。”

又苦笑道:“如此看来是我傻了,当初就应该和宁王学一学,不管落柔愿不愿意,先抢过来再说,微臣认为此法甚好。”

“你们要做什么?”李青奕有不好的预感?。

孟跃庭看向狩猎场深处,“宁王急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马蹄声传来,李青阳急急下马道:“六哥,三哥摔下马,那马像是疯了一样,踩踏三哥,马虽然已经被杀死,但三哥伤势很重,已经让人去回禀父皇了,父皇让禁卫去查清。”

李青奕惊了一惊,看向孟跃庭,“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吗?”

孟跃庭看着李青阳道:“宁王殿下说什么,微臣不明白,先告辞了。”

孟跃庭有备而来,李青奕毫无准备,且他说的每句话都正中李青奕要害。现下三皇子又出了这?样的事,不论他对这个哥哥是何感?情,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太子除去三哥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看向孟跃庭离去的方向,他猜想此事定然与他有关。依着太子的?性格,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法,风险太大,他已经在储君之位上,只需保住就好。

看来是三妹向孟跃庭说了那些话后,激起了他的?怨愤,孟跃庭最想要除去的?应该是自己吧,奈何他认为落柔是不是有什么被自己拿捏了,这?才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况且,他在这围猎场上从不参与猎杀,一向都是“守株待兔”,便没了意外受伤的道理。孟跃庭真是好手段,被疯马踩踏重伤,这?样的意外追究起来太难。

“我们走。”李青奕从怀中掏出一颗贺大娘备好的药丸喂进嘴里,自上次发病,贺大娘便嘱咐他带好缓解之药,以免毒发不能及时医治。

“六哥,你没事吧。”李青阳也是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很?是着急。

李青奕摇摇头道:“无事。”

观猎台已经不见了皇帝,余下的?基本都是武将和世家公子,三三两两议论着。

紫宸殿太监喊道:“今日狩猎结束,各位请回吧。”

四公主忙跑过来说,“六哥,刚三哥被抬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吓死人了。太医说疯马踩踏伤及五脏,恐有性命之忧,现在已抬进宫了,应当是在惠娘娘处,父皇也令禁卫去查了。”

“别慌。”李青奕沉声说道:“虽然父皇让禁卫军去查,但做出此事之人定然已经想好了对策。青阳,你去猎场外找林瑞,你们找到踩踏三哥的马,让经验丰富的?马夫再去查验。四妹,我们回宫。”

赶到惠妃宫门口,很?远就听见惠妃的?哭声。李青奕步履匆匆进来,先对皇帝揖礼道:“父皇。”看了一眼趴在床边不停抹眼泪的?惠妃,问太医:“三哥如何了?”

只见太医摇摇头,并没说话,李青奕皱眉,想来是情况很不好。

惠妃突然喊道:“九皇子呢?上次青奕病重,那老道士不是念了念经就好了吗?快让那个道长过来!”

皇帝道:“王平!去把那个道士找来!”

“是!”

“母妃……”李青禾睁开眼睛看向惠妃,只不过说了两个字,鲜血就不停从嘴角溢出。

惠妃忙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儿啊,母亲在呢,你会没事的?,放心啊。”

李青禾挣扎着要说话,稍稍用力,血就从口中冒出,“母妃,儿子不行?了,你……”

惠妃哽咽道:“青禾,你别说话了,你等一等,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惠妃手中的帕子浸满了血,她看着李青禾的样子心惊不已。

“儿子,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母妃,我最?放心不下你,当年……救,母妃,出冷宫,是我,最?开心……的事,我走以后,您对六,六弟好些。”

“六弟……”李青禾看向李青奕的?方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青奕握住李青禾的手,“照,照顾好……母亲。”

李青禾的手重重垂下,闭上了眼睛。

惠妃大喊道:“青禾,青禾……”

皇帝道:“太医快!”

简单的?诊脉探查,太医跪地,“启禀陛下,惠妃娘娘,肃王,薨了!”

“你胡说,你胡说!”惠妃扑在李青禾身上大喊:“儿呀,你醒醒,你醒醒。”

此时,王平领着道长进屋,道长不动声色的先和李青奕对视一眼,很?快向陛下请安,“陛下。”

皇帝道:“看看我三儿还能救吗?”

惠妃猛然抓住道长的道袍,“道长能救的?是不是?那时你能救青奕,青禾一定也可以的?是不是?”

道长看了一眼李青禾摇摇头,“娘娘节哀,宁王本有仙人庇护,尽管自小历经磨难却能转危为安,是上辈子的?造化。而肃王,命数已尽,贫道无能为力,只能做法,让肃王在黄泉路上少?受些苦,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青奕,宁王有仙人庇护是什么意思,上辈子的?造化又是什么意思?

李青奕也有点惊讶,道长怎会在此等情形下说这样的话,三哥刚薨,这?么说不就是等于把他推到了同太子争夺的位置上吗?

他与道长也算是旧相识了,早年间,偶然相遇,结果道长一见他就说他幼时虽苦难,但命数却贵不可言,只可惜一生未有缘尝情爱滋味。谁知那日秦落柔不辞而别,想让道长陪他演一出戏,道长掐指一算惊讶道:“天命已变,殿下情缘突至,打乱了原本命数,前路如何已无法算出。”

既然前路无法算出,为何今日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李青奕不用看都知道众人的神情,定然非富多彩,有趣至极,有喜又恨,尤其是太子恨不得杀了他吧。

皇帝将话记在心中,不做多思,上前抱住惠妃安慰道,“惠儿,老三去了,他到死最?担心的?都是你,你这?样老三会不瞑目的,让道长送送他吧,若你们母子有缘,下辈子还做母子。”

禁卫军恰在此时前来禀报,说是马被林中毒蛇咬中,发了疯才会如此。

李青奕心知事情并非如此,但却只能沉默。

皇帝说“知道了”,挥手让禁卫军退下。

当夜,道长为李青禾贴上符咒入殓设灵堂,再为其作法一夜。

惠妃哭晕好几次,最?后被送回了宫中。李青禾并无子嗣,李青奕是亲弟,请愿守灵三日,他怕秦落柔担心,派人送了平安口信回去。

众人都离去,只剩下了道长和李青奕。到了鸡叫天明,道长作法完毕,灭了灵堂前一盏烛火,将拂尘甩至身后,来到李青奕身边。

“殿下,法事已毕,有几句话贫道想同殿下说。”

李青奕起身,盯着道长瞧了片刻,“今日道长为何在众人面前说我有仙人护体,上辈子的?造化能让我转危为安?道长可知这么说,是将我推到何等危险境地吗?太子如何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