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聿北嘶吼的声音，带着轻颤，双眼盯着颜辰，一脸的凶神恶煞，旁边的孩子吓得哭了起来，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架，只有救援队的一个年轻人，上前拉人，“你干什么打人？”
“滚！”
乔聿北一把推开他，年轻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赶过来的梁丰顺手捞了起来。
“她到底在哪儿？”
乔聿北揪着颜辰的衣领，眼看又一拳就要砸下来，梁丰眼疾手快攥住他的手腕 ，沉声道，“你揪着他，他怎么说，拳头放下！”
乔聿北盯着他，双眼猩红，却一动未动。
梁丰暗里使劲，强硬的从乔聿北手里，将颜辰拽出来，递给他一瓶水。
颜辰接过来，急促的灌了好几口，呛得咳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那天晚上山洪爆发，我拉着沈经理逃命的时候，被水冲散了，我跟着村民上山避难，天亮之后跟他们下山救人，但一直没有找到她，村里被水淹了，没有办法回去，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究竟有没有事……”
颜辰嗓子沙哑，脸上一片灰败。
他们这几天救人的时候，已经有一人死亡，多人受伤，除了沈月歌外，还有两个失踪的，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村民说多半被水冲到了山坳里，怕是已经没命了，可这话他无论如何也对乔聿北说出口。
乔聿北腮帮紧绷，攥着拳头，身形微微发颤，下一秒突然推开梁丰，跑了出去。
梁丰皱起眉，追上去的时候，乔聿北已经将急救物品收拾好塞进包里了。
见他来了，头也未抬，拉上拉链，背着包起身就走。
梁丰摁住他的肩膀，还未开口，乔聿北就阴沉道，“我不想跟人动手，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
还真是个狗脾气。
梁丰低声道，“我跟你一块儿去，除了你女朋友，还有两名失踪者，我得去看看情况。”
乔聿北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旁边人着急了，“梁队，不等天亮再去吗？这会儿去太危险了。”
梁丰摆摆手，“准备冲锋艇，如果我天亮没有回来，你们就护群众下山，优先伤者。”
“梁队……”那人面色着急，这会儿是恨透了这个惹事的家伙。
梁丰面色一沉，冷硬道，“服从命令！”
对方攥紧手，咬牙应了一声，“是！”
从避难所回到村庄，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乔聿北面色紧绷，一言未发，进村的时候，梁丰蹲在地上给冲锋艇充气，乔聿北熟练的帮着他撑着冲锋艇，等充满气之后，掏出救生衣穿在身上，帮着他将冲锋艇推下水。
上了冲锋艇，梁丰才道，“你还挺熟练，参加过救援？”
乔聿北抿着唇，好一会儿才沉闷道，“做过演练。”
梁丰笑了下，乔聿北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梁丰道，“你这话要是被那帮小子听见，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只是参加过演练，这种沉着冷静，就堪比一个专业的救援队队员，能不让人气愤吗。
梁丰划着桨，乔聿北拿着手电，探着周围的路况。
寂静的夜里，只有夜莺时不时传来几声鸣叫，偶尔水面上有丁点响动，乔聿北就会迅速地用手电照过去，生怕遗漏什么。
梁丰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
人如果在水里，绝不会是那种轻微的动静，那个水声多半是青蛙或者别的水生动物发出来的，但是他也并没有阻止乔聿北，因为他能感受到乔聿北身上的紧绷，哪怕他说了，乔聿北也会拿着手电照过去，他不会错过分毫。
他不是没有带着家属寻找遇难者，但是像乔聿北这样，明知道生存几率渺茫，还这么执着的，少之又少。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遇难了。”
梁丰不是颜辰，他想说什么，也根本不需要避讳。
乔聿北身形一僵，手指不由得攥紧了手电，夜色昏暗，他看不清乔聿北的表情，只是听见这人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不会死！祸害遗千年，她命硬着呢！”
梁丰……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还真是……他真是越来越好奇照片上的女孩儿了。
他还想说什么，瞥了一眼乔聿北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因为就在那一秒，他突然看见乔聿北微微发颤的手指，其实，只是在掩饰害怕吧。
梁丰抿紧唇，加快了速度。
村里总共才一百来户人，但是因为地形缘故，居住的非常散，为搜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地形低洼的地方被水湮的深，但是这一片住户相对集中些，没有被水淹没的二层小楼，乔聿北一间一间上去找，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家，在他又一次脸色灰败的下来的时候，梁丰突然叫住他，“手电给我。”
乔聿北接过桨，将手电递给梁丰。
梁丰拿着手电，顺着水面一点点朝远处照去，水面上飘着一些用线串起来的塑料瓶子，梁峰常年在救援一线，对这些东西当然很熟悉，这应该是有人做的简易救生衣，拿来逃命的，村民上山已经好几天了，这些东西最有可能是失踪者做的。
雨已经停了，水面流速也趋于平缓，如果这些瓶子是最近丢的，那么失踪者很有可能在这附近。
他让乔聿北超前划，很快就听见一阵微促的呼救声，声音沙哑，不仔细听，差点就听不见，梁丰放慢船速，终于在发现前面抓着树枝，奄奄一息的陆老师，还有被陆老师拖着坐在树枝上，满脸恐惧的小男孩儿。
梁丰跟乔聿北，将两人弄上冲锋艇，陆老师因为体力不支，上了船就昏了过去，小孩儿虽然脸色苍白，面带恐惧，身上却没什么伤。
梁丰连着问了好几句，小男孩儿都不说话，他打开背包，拿了块面包递给小家伙，小男孩儿看了一眼梁丰，对方面带微笑，看了一眼乔聿北，后者皱着眉，面色不耐。
他犹豫了半天，伸手去接，也是伸手的一瞬间，掌心那个蓝莓果袋掉了出来，落在了乔聿北脚上，他脸色猛地一变，一把提起小男孩儿，捏着果袋急促道，“这是谁给你的？你是不是见过她？她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