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突逢意外

深夜,清冷的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落入一片偏僻荒凉的山林之中。

借着月色,隐约可见林中有三道大小不一的模糊身影。

此时,苏清身着一袭墨黑夜行服,彷如融入了夜色之中。

“小栗子,我要去救你阿父了。”

苏清弯身揉了揉栗梓的头发,温声道:“你现在乖乖地和宁川坐在马车里等着我们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然后带你们去新家的。”

闻言,栗梓神色还有些懵懂,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阿父会主动跟着坏人离开,也不知道阿爹口中说的新家是哪里,但他却很相信自己的父爹。

隐隐有些明白他的阿爹现在这是要去做大事了,他的阿父也很快就会打倒坏人然后回家。

栗梓的小脑袋瓜转动间很快捋出了一条逻辑线,当即便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望着苏清,软声叮嘱道:

“小栗子会乖乖地等,所以阿爹也要和阿父一起乖乖回耐哦!”

“好,我们也都乖乖回来。”

苏清噙着笑捏了捏栗梓的肉脸颊,随后将几个折叠齐整的药包递给了肖宁川,郑重道:“宁川,小栗子暂时就麻烦你照顾了。还有这些毒粉你收着防身,如果等待期间有可疑的人靠近,不能留手,必须立刻将毒粉撒出去。”

“清叔你放心,到时我肯定不会迟疑的。”

肖宁川将那几个药包小心收好,把它们和收纳毒针的小针包放在了一起。

“那我就先出发了,小栗子如果困了可以在马车里先睡会。”

苏清又不舍地抱了抱栗梓胖软软的小身体,便果决地翻身上马,向着远处栗肃所在的监牢行去。

马车车厢前原本有两匹骏马,此时苏清骑走一匹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另一匹马被缰绳给束缚在了树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那被剩下来的马匹有些感同身受,栗梓望了一会苏清远去的背影之后,便晃悠悠走上前,踮起小脚轻轻摸了摸大马的脖颈。

还奶声奶气地告诫道:“马马,你也要乖乖地等阿爹他们回耐哦,千万不可以乱跑的!”

肖宁川听着小家伙的奶言奶语,忍不住看了几眼那条在树身上紧紧缠绕了几圈的缰绳,心想就算是它想乱跑,那首先也得能跑才行。

想罢,肖宁川注意到小家伙脸上出现了几处被蚊虫叮咬的红点,当即不由分说地抱起了小家伙,带着对方一起进入了车厢之中等待。

车厢中有一个小香炉,里面放着苏清提前备好的防蚊虫的香薰。肖宁川一进车厢,就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香薰。

“放心,它不会乱跑的。”

又见栗梓频频掀开车帘去看马匹,肖宁川不由得有些无奈地出声宽慰。

他知道小家伙会这样,其中也不乏对方心中隐有不安的因素存在,估计栗梓掀开车帘也是想看看他的父爹有没有突然出现。

想到此,肖宁川为了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便从车厢暗格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袱放在栗梓面前,哄劝道:

“小栗子,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不是都带出来了?你要不要再看看自己的小包袱确认一下?”

为了不引人耳目,这次他们虽说是搬家,但临行前却也只能带走一小部分物件。所以大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都是挑着对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带。

栗肃和苏清似乎是早有计划,他们的行李也不知何时就被整理妥当提前放进了车厢,今晚苏清主要准备的还是一些他们路上会吃到的干粮和零嘴。

而肖宁川初来乍到,本身就没多少行李。

这次他带出来的除了一些换洗用的衣物,其他的主要还是他最近新制出来的几批研究用的玻璃仪器。

另外还有的那些,就是他在熟悉了沈家村之后,陆续去后山搜集来的特殊玉石。

仪器和玉石这几样对他重中之重的物件,都被肖宁川小心地分装进了几个特制的防震木盒之中。

不过肖宁川带的行李还不算是最少的,真正算得上是身无长物的还得属栗梓这个胖团子。

他才真的是除了他自己这个胖团,就几乎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带了。

先前收拾行李的时候,肖宁川也没有关注过栗梓个孩财产的整理状况,所以他还是这会打开了栗梓的小包袱,才发现栗梓这个小家伙真的算是一贫如洗。

只见栗梓瘪瘪的小包裹之中除了几包糕点和蜜饯,竟然就只有几个或木制竹制或玻璃制的玩具了。

其中的玻璃玩具,还是肖宁川前些天做完玻璃仪器之后,看到还剩些边角料,就拿边角料给回炉重造出来的。

并且其中再造出来的大部分成品,还被肖宁川当成寄宿费送给栗肃了,只有小部分被栗肃挑剩下来的玻璃小动物和弹珠,才辗转落入了小栗子手中。

这么一想,肖宁川再看眼前胖团认真清点他那少得可怜的个孩财产的场景,心下隐隐有些愧疚起来。

他之前还吐槽小栗子在栗家的“边角料地位”,没曾想他自己也让小家伙当了一回边角料。

“等等……”

肖宁川望着小包袱的视线骤然一凝,神色肃穆地捏起一只玻璃小鸭子将其挪开,露出了小鸭子底下的一个小瓷瓶。

“这个是什么?”

望着那个眼熟的小药瓶,肖宁川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起来。

“是夫君的药药呀!阔以把夫君的头发变长长!”

栗梓见肖宁川问起药瓶,当即有些小得意地扬起了他的胖脸蛋,“夫君忘记带药药了,但素小栗子没有哦!”

肖宁川:“……”

真是难为你了,还特地把他有意扔下的黑历史给带上。

早在十几天前,肖宁川就把他身上全草的毒素解掉了。

在那之后,肖宁川的幼年斑秃也自然而然地好了,他原本的一头短发也在这期间长至了耳后,已经可以勉强地扎起一个揪揪。

如果戴上帽子,肖宁川甚至在长发人群中也不会再显得突兀。

肖宁川本以为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很快就可以自然地融入大环境之中,并且除了他自己,栗家人都会逐渐淡忘他幼年斑秃的事情。

结果偏偏这时,他面前的小胖丁又表情天真地高举起药瓶,几乎是按着他的头,让他又直面了一次黑历史。

此情此景,肖宁川除了语塞,竟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幸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打破了车厢中凝滞的气氛。

“是阿父和阿爹回耐啦!”

栗梓听到车外的动静,当即激动地挥舞起了几下小拳头,掀开车帘就要下车。

肖宁川早在声音传来的第一时间就探出窗外看了过去,确认了远处行来的确实是栗肃和苏清两人。

所以这会他也没有阻止小家伙的动作,反而是抱着对方一起走下马车等待。

这时远处共骑一乘的两人也离得逐渐近了些,在看到马车前的两个小小的身影之后,当下便挥了挥手臂:

“小栗子!宁川!”

“阿父阿爹!”

栗梓也窝在肖宁川的怀里,望着前面用力挥动着他肉肉的小胳膊。

然而就在四双满含期待的目光之中,一道扭曲的黑色裂隙凭空出现。

瞬间,栗肃和苏清两人只来得及抛出了一块铁牌,就被吞没于裂隙之中。

而裂隙瞬息出现,瞬息消失。

夜空下,只有两道从玉簪中微微放出的绿光显得尤其耀眼。

肖宁川望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瞳孔骤然一缩,神情也不禁变得肃然起来。

最后还是耳边传来的一阵低低的呜咽声,让肖宁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