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惟故深呼吸了一会儿,丢给说话的那个人一个小瓷瓶。这会儿他的视线才落到此人身上,随意打量了一番。
衣着华贵,言行举止也带着大家的风范,长相俊美温润如玉,只是身上衣服的颜色未免有点多了,花花绿绿的,和那一张秀雅的脸放在一块儿,倒是有些违和感。在应惟故看来,不免有些晃眼睛。
应惟故就坐在一旁冷静的看着这个陌生人给方涣处理伤口。方涣婉拒了对方想要替他上药的念头,自己呲牙裂嘴地往伤口上涂药。
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血迹,这番动作看上去有点心酸凄惨可怜。
药自然是好药,只不过刺激性有些大,应惟故眸色沉了沉。耐心的等着方涣处理好一切,方涣也意识到自己再这样拖时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便收起药主动向应惟故说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我出门的时候,本来逛街逛的还好好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人,指着我喊了一句‘就是他’冲上来就开始打我。虽然我觉得我的修为并不比他们差,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一群人打我一个,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们啊!”
阐述事实的时候还不忘卖惨,方涣可怜巴巴的望着应惟故,他这副神情配上他身上惨兮兮的模样,但是有了一些惨遭毒手的感觉了。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应惟故眼神清冷,语气平静。
方涣立马会意,“这不是还得多亏了这位见义勇为的兄弟,”方涣稍稍指着他身边的人说道,“这位……道友看到我被围攻打抱不平的就冲上来了,那些围攻我的人措手不及,我们两个见状就跑了出来。”
方涣的脸上满是对这个见义勇为萍水水相逢的陌生人的感激,应惟故注意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此巧合,应惟故对此持保留态度。
“这回真的是要多谢这位道友拔刀相助,不过可否请这位道友暂且先回避一下?”方涣挠了挠脸,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我身上还有些地方的伤口没有处理到。待我处理完了,在来好好招待道友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他身上还有些不方便让外人看到的地方受了伤。
这位看上去十分仗义的青年似乎生性也比较纯良,没觉得方涣这句话有其他意图,反而真的以为是方涣身上有其它不方便让外人看到的伤口,还面露担心地关心了几句,这才退出门外。
应惟故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方涣自然不可能真的脱衣服处理见不得人的地方的伤口,不过他这人见着机会就想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下:
“师兄坐在这里还不走,是想要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面对方涣的嬉皮笑脸,应惟故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淡淡地道:“若你身上没有伤口,我不介意让你真多上几个。”
的确,刚见到狼狈的方涣的时候,应惟故一时之间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过在方涣慢慢吞吞处理能看到的伤口的时候,应惟故坐在那里就回过神来了。
虽说方涣是被那个陌生青年掺扶着回来的,可是他脚下并不虚浮,根本不是什么受了重伤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上了不少血迹,不过应惟故神识一扫,就能看清楚方涣身上都受了哪些伤。
也不知道方涣是不是故意的,他体表外的伤口只有那些能看到的伤口,根本不存在哪些隐私部位受了伤。
相比较这些,方涣受的内伤看起来还要更严重一些,灵府大概是被震伤了,身上沾的那些血迹大概就是因此而来。
不过总体来说,都是些小伤,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养好的那种。
听到师兄有点阴恻恻的话,方涣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看上去正经了不少道:“师兄莫要担心,我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应惟故冷哼一声,“谁担心你了。”
方涣只当是师兄口是心非,继续说道:“那些围堵我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我让他们以为我受了重伤,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毕竟他们一群人基本上每个人的修为都和我差不多,我要是就受了点轻伤,是不是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了点?”
“说正经的。”应惟故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
这喜欢说废话的习惯,可真是熟悉。
方涣:“他们应该是在我身上留了不知道什么印记,我看到他们领头人手上拿了一个像罗盘似的东西,怕就是这个东西锁定了我。”
听到方涣这样说,应惟故陷入了沉思,什么样的印记能用法器追踪到呢?
他又想起当时那只觅影蝶。应惟故的眉头越皱越深,垂头思考,那只蝴蝶并非是真正的觅影蝶,而是用魂术凝聚而成。莫非,是那只蝴蝶上有其它应惟故不知晓的手脚。
思来想去,能在方涣身上留下印记的也不过那只蝴蝶罢了。
魂术……魂术?
应惟故的脑袋瞬间抬起,虽然他于魂术一法未曾有过什么涉猎,不过这魂术是基于修士的神魄之上,应惟故习过相关的一些小术法。
应惟故:“你过来。”方涣离他隔了一张桌子,示意方涣到他身边来。
方涣:“师兄……?”乖巧地走过去,才开口叫了一句师兄,剩下的话就被应惟故突如其来的动作堵了回去。
应惟故向前,一只手拉住了方涣的手臂,拽的方涣一个踉跄,另一只手扯着他这只手臂上的衣袖,捋了上去。
两人此时的姿势靠的非常近,方涣身体有些僵硬,他好像都能感受到从师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冰凉凉的气息,以及,这么多年了师兄身上的味道还是未曾有过改变。
应惟故面色不改,完全不觉得他们此时现在的姿势有何不妥,拽住那只手臂,指尖在上面滑动,好像在画着什么。这个动作激得方涣身上鸡皮疙瘩开始冒头,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僵在那里任由应惟故动作。
“好了。”应惟故放开方涣的手臂,这会儿才发现他现在与方涣的姿势有多微妙。他坐在椅子上,方涣站在他身前不足一臂的距离,之前他还拉着方涣的手臂,方涣便只能微微躬下/身,双臂打开,像是把应惟故困在了他的怀中。
靠得极近,应惟故鼻尖上还有丝丝血腥与药膏混合的气息,他倒是并不排斥这个味道,神色平静的很。
而方涣憋的脸都要红了,这会儿听见应惟故说好了如释重负,退避三舍似的瞬移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应惟故:“……”他看上去很让人害怕吗?
方涣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有心思拉开衣袖,他能感受到师兄在他手臂上好像画了些什么图案,可是袖子一掀开,手臂上的肌肤光滑如新,没有半点被涂绘过的痕迹。
“这……”方涣有点不明所以,抬头往应惟故的方向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应惟故:“用灵力绘制的一道禁制罢了,肉眼看不见,是正常的。”
方涣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师兄,这禁制为什么要画在我身上啊?”
“你身上被其他人种下了印记,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这妖域,虽然是要想法子暂先处理一下你这印记。”见方涣还在打量看不出什么痕迹的手臂,应惟故手上一动,拍过去一记灵力,让方涣手臂上的禁制纹样显现出来。
方涣啧啧称奇,这就像一道精美的纹身,很有自己的风格特点,他喜欢。
欣赏够了,方涣又说起另外一个事,“师兄,我知道是谁来对付我的。”
应惟故:“从何得知?”他心下无数想法转瞬即逝,不过面上不露声色。这方涣性格也是奇怪,本应该最重要的事情,他偏偏留到最后头才说,看起来,是没有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方涣:“救我的那个人,就门口的那个,他好像是认出了围攻我的那些人,这才过来救我的。”
应惟故:“那你又如何确信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方涣顿了顿,好像在思考如何跟应惟故解释,“那些人的打扮如出一辙,一看就知道是同属同一势力,什么衣服的袖口上绣着一样的图案。”
应惟故静静的听着方涣说话,心里头在想,那些人为何要找到方涣头上来?莫非是方涣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可是方涣基本上与他形影不离,身上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应惟故相信,以对方的能力是瞒不过他眼睛的。
可是对方都拿出觅影蝶这种东西出来了,想来是对方涣势在必得。就是不知道对方确切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就是,能拿出觅影蝶来,为什么派出来抓方涣的人,还能如此轻易的让方涣跑掉了呢?这也未免也太看轻了方涣。
两相矛盾,让应惟故很是不解。
“那袖子上的图案我认得,是腾蛇。”方涣还在说话。
应惟故一怔,腾蛇,庄家?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
“是。”方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