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岁睁圆了?眼睛,忙不迭地摇头道:“不行。”
“猫是哥哥执意要带回来的。”深黑的?瞳眸定定地望着鹤岁,季嘉衍的?嗓音低沉而悦耳,他语气轻缓道:“而且哥哥想把猫带回来,我答应了?哥哥;哥哥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我也告诉了?哥哥,哥哥却不愿意把床分给我一半。”
“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鹤岁说不过季嘉衍,只好耍赖道:“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许你睡到我这里。”
季嘉衍挑起眉梢,“哥哥。”
鹤岁越是心虚就越是要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伸手捂住耳朵,瓮声瓮气地说:“听不见。”
季嘉衍轻轻一笑,初开?始他只是想让鹤岁把猫抱走,但是鹤岁的?反应着实有趣。少年昳丽的?眉眼鲜活而生动,乌溜溜的?瞳眸漾开?一片水光,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软得一塌糊涂,既让人想将他放在心尖上温柔疼爱,又想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于是季嘉衍在此刻改了主意,他微微眯起眼,低声问道:“哥哥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
即使季嘉衍说得含糊其辞,但是鹤岁还?是知道他在说什?么,鹤岁抬起眼偷瞄了?季嘉衍几下,却又在他回望过来之际连忙偏过头,只是红扑扑的?脸色又把鹤岁给出卖了?,他立马捂住脸,不想让季嘉衍看见。
季嘉衍始终留意着鹤岁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鹤岁的?小动作。他的?眸底掠过几分笑意,却仍旧不动声色道:“我在想她为什么从来都是这么自私。生下我只为了?手里握有筹码,丢下我也只为了?自己得以痛快抽身。”
鹤岁还?是不吭声,不过悄悄抱紧了?他的?小枕头。
“我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梦见她。”季嘉衍的?眉头皱起,神?色也变得不甚明朗,他嘲讽道:“梦见她质问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梦见她拿起匕首划破手腕,然后鲜血淋漓地躺在我的?面前。”
鹤岁听不下去了,他小声地开口:“你?还?好吗?”
“我没事。”季嘉衍的?嗓音平稳,眸色沉沉,他似乎还?未从过去的泥淖中挣脱出来,即使神?色摆出惯常的?散漫,眼神却终究稍有触动。季嘉衍用余光扫了一眼鹤岁,他哑声说:“要不是哥哥问起来,我还?以为能烂在心底。”
“我不应该闹着把猫带回来的。”鹤岁有点懊恼了,他越说越小声:“要是、要是……”
“没有关系。”季嘉衍轻描淡写道:“耽误了?哥哥不少时间,哥哥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说完,季嘉衍没有在此逗留,他倒是神色如常,可鹤岁抿了抿嘴,眉心拧出了一个小八字,他内疚不已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猫抱过来你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季嘉衍的?脚步一顿,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不理自己,鹤岁只好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他连拖鞋都没有来得及套上,忙不迭地追向季嘉衍。鹤岁拽住季嘉衍的?衣摆,期期艾艾地说:“你?先别进去,在这里等我一下。”
季嘉衍侧眸望向鹤岁,正欲淡淡地回绝,却忽而瞥见鹤岁白生生的?脚,一颗颗脚趾圆润似珠,色泽白皙莹润,可爱至极。季嘉衍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哥哥为什?么光着脚到处乱跑?”
鹤岁咕咕哝哝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季嘉衍对上鹤岁黑白分明的眼瞳,那一句脆生生的?“还?不是因为你”将他彻底取悦,心也在此刻软成一片。
鹤岁见季嘉衍没有反应,他伸出手在季嘉衍的?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季嘉衍对此的?回应则是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揽住鹤岁的?腰,将人一把抱起。
鹤岁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被季嘉衍紧紧地桎梏在怀里,鹤岁红着脸胡乱推了好几下季嘉衍,他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发起了脾气,不大高兴地说:“你?不许抱我。”
“你?不是最喜欢让人抱着。”
季嘉衍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鹤岁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没有再?冲着季嘉衍发脾气了?,而是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嗯?”
季嘉衍盯着鹤岁红扑扑的?小脸,回过神?来。他并没有把鹤岁的?话放在心上,神?色也摆明没有当成一回事,季嘉衍抱着安静下来的鹤岁走进卧室,他漫不经心道:“大概是说哥哥不听话。”
“你?说我最喜欢让人抱着。”鹤岁被季嘉衍放到了床上,他不满地撅起嘴巴,一把抓住了季嘉衍的?手不许他走,然后不依不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季嘉衍的?眉梢微挑,“哥哥。”
鹤岁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答案,他蔫巴巴地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哥哥。”
季嘉衍轻飘飘地问道:“安安?”
“也不是。”虽然知道要是季嘉衍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他肯定不会记得自己,可鹤岁还?是有点不高兴,他闷声闷气地说:“我要睡觉了?。”
季嘉衍由着鹤岁使小性子,他意味不明地盯着鹤岁抬起来的脸,少年的眉眼精致到好似被雕琢过千万遍,眼睫浓密而卷翘,乌黑的?瞳仁里水汪汪的一片,湿漉漉的?眼神透着无辜与纯粹,诱人却不自知。
不期而然地,季嘉衍想起鹤岁一再?追问自己是不是在骗他。
他的?确说谎了。
他将所?有的?伤疤夸大其词,莫虚乌有的?恐惧与憎恶不过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弱点。他看似坦诚地将真实而不完美的自己说与鹤岁听,然而不多的?脆弱只是为了?将其打动,他要鹤岁的?心软,要鹤岁的?心疼,要鹤岁的?一再?让步,更要鹤岁自己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走入他的?囚笼,与他共同沉沦。
他始终想将鹤岁拖入深渊。
过了?许久,季嘉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他的?眼帘半阖,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季嘉衍缓声道:“哥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又名:我的弟弟是个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