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福寿康宁09

“我乐意。”

鹤岁被系统说得红了脸,又有点恼羞成怒的征兆。他把头抬起来,一句话也?不想再跟系统说,转而问余笑言:“我想去万花楼,你还去不去?”

“不去了不去了,我算是怕了。”余笑言连忙摆手,他现在几乎一听到万花楼这三个字,膝盖就疼了起来。余笑言好奇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鹤岁老老实实地说:“我要找莲生?。”

“莲生?”

余笑言一激动,“啪”的一声就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下手也?没个轻重,于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才虚弱地说:“我可算想起来那天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了,就是莲生?姑娘。”

鹤岁扯了扯荷包上的细绳,给自己塞了几颗葡萄干后含糊不清地说:“我也?知道。”

“说起来,莲生姑娘就是新的洛神。”余笑言一提起这个,口气就变得颇为遗憾,“要不是我没能留下来,怎么也?得给墨梅姑娘砸上几千两黄金,这样的话她兴许就不会?输给莲生姑娘了。”

顿了顿,余笑言又喜笑颜开道:“不过这样也好,几乎所有的洛神最后都进了宫。墨梅姑娘还是梅花仙子?,我也?就还有机会。”

鹤岁顿时警觉了起来,东宫也是宫,更何况闻山栖还说过莲生是他放在万花楼里的人,“几乎所有的洛神都进了宫?”

“万花楼这种地方,你别看它是寻花问柳之地,人家有花仙,有洛神,更有娼妓,区别可不止在于一张脸上。”余笑言交好的那些狐朋狗友,什么三流九教的都有,他自然也知道得多,“那些娼妓就不说了,十?二花仙得家世清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家哪一个都比我俩肚子?里的墨水还多,更别提洛神了。而且洛神几年一选,回?回?都这么大的仗势,咱们陛下能没有耳闻吗?”

说着说着,余笑言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里之后,又凑过来问鹤岁:“你知不知道安平王?”

“不知道。”

“我不是说几乎所有的洛神都入了宫了么,只有安平王的王妃没有,而是跟着安平王去了云南。”余笑言的声音越说越小,“陛下生?平只好美人,而且他本来就跟安平王不和,再加上原本王妃要进?宫做妃子?都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儿了,临到头来却和安平王看上了眼,陛下更觉得安平王驳了他的面子,这天子一怒,谁承受得起啊?”

鹤岁没忍住追问道:“那安平王现在呢?”

“早就已经不在了。”余笑言毫不客气地从鹤岁那里抓了一把葡萄干,“说是通敌叛国,一道圣旨下去,一家老少连一个也没留下来。云南那边的百姓整整挂了三年的白幡,陛下屡禁不止,后来直接在朝堂上骂那边的百姓是刁民。”

一个洛神就能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鹤岁听得有点发愣,只觉得这里的皇帝比他还任性。不过听余笑言说了这么大一通,鹤岁至少确定了闻山栖没有骗他,莲生不会?是太子?妃,可是他又想不明白闻山栖要做什么。

就这样,来书院时鹤岁垮着一张脸,走出书院时鹤岁也?是愁眉苦脸的,红袖以为他还是不怎么高兴,于是就连鹤岁说要去万花楼也?没有出言相劝,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太子?殿下逮住。

到了万花楼,鹤岁学着余笑言的样子摆阔,凶巴巴地说:“我要见莲生。”

然而鹤岁自小就被娇养,不仅气质过于纯净,就连乌溜溜的眼瞳里也?透着几分不堪世事的天真。他再一把眼睛睁圆,瓮声瓮气地扮起凶来,非但不似哪家的纨绔公子,反而变得愈发无害。

鸨儿连连笑着推了推身旁的龟公,不着痕迹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缓声道:“公子这边请。”

她不紧不慢地引着鹤岁穿过一层层纱幔,朱楼碧瓦下尽是一片销魂窟。鸨儿把手抬起,还未将门叩响,便已听见莲生冷着声音说:“小女子命贱福薄,承蒙公子错爱。碧落,送客。”

话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碧落与鸨儿打了一个照面,愣了好半天才回?头喊道:“小姐。”

“怎么?”莲生回?过头来,微蹙的眉眼已有几分不耐烦,面上更是冷若冰霜。她抬眼一扫,忽而瞥见鸨儿身旁的鹤岁,惊诧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鹤岁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我来找你。”

莲生掩在袖中的手一颤,面上却不露分毫。她侧眸望向鸨儿,鸨儿便一把挽住了方才被赶出来的公子的手,适时地出声道:“张公子,来我们万花楼不就是寻个开心??莲生这朵雪莲花不好采,咱们这儿呀,还有别人。来来来,我带你去找连翘和玉兰,这两个死丫头天天吵着问我张公子怎么还不来找她们。”

鸨儿一边说着,一边手下用力,将失魂落魄的张公子从莲生?这处拖走。

鹤岁见没人了,一进?门就如临大敌地对莲生说:“你不许跟闻山栖说我又来万花楼了,要不然他一准还得收拾我。”

莲生捂着嘴轻笑,就连眉眼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她轻声道:“太子殿下也?是担心?公子。”

“我才不要他担心?我。”鹤岁口是心非,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蜜饯,莲生见状便又问他:“公子也?嗜甜?”

鹤岁点了点头。

“小女子也?喜甜食。”莲生弯着眉眼笑了笑,吩咐一旁的碧落道:“碧落,拿一些零嘴过来——对了,还有我放在酒窖的桃花酿,算算时日也该差不多了,你一同拿过来给这位公子尝一尝。”

闻言,碧落讶异地瞟了鹤岁一眼。

万花楼里谁人都晓得莲生极会?酿酒,可却又不是人人都可以讨得一口的。莲生存放在酒窖里的桃花酿全是她亲手酿制,如今已有十?多年之久,平日里那些痴缠于她的富家公子,哪怕金山银山的送,也?尝不了一口,却不知鹤岁为何能白白得了莲生的青睐。

可说到底,碧落也只是一个下人,纵使心?里再疑惑,她也没有多问,还是依言照办了。

“幼时家道还未中落,娘亲总会时不时酿一些酒。她的酒不是要晨露就是要初春的桃花瓣,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没多久,碧落就将零嘴和桃花酿一同带来,莲生挽起衣袖给鹤岁斟酒,“可怜我那五大三粗的爹爹,战场上倒是手起刀落,威风不已。可到了我娘这边,采露水采不着,摘桃花瓣也没耐心?,总是被我娘亲训得委屈不已。”

思及往事,莲生笑得有些恍惚,她伸出手将杯盏推到了鹤岁的面前,轻声道:“可惜那时我年岁尚小,如今也?只能凭些印象来酿这桃花酿,远不及娘亲的好喝。”

鹤岁低下头尝了一口,桃花酿入口清冽香甜,酒味还不呛人。他含糊不清地说:“甜的。”

“我的娘亲也嗜甜,她酿出来的酒自然是甜的,小女子便依葫芦画瓢。”莲生见鹤岁抱起杯盏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稍等了片刻,这才轻声问道:“说起来,不知公子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兄长。”鹤岁有点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桃花酿了,他稍微抬起脸,酒意熏得他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片,“你上次说他救过你,他是什么样子的?”

“柯公子呀。”莲生一笑,斟酌着用词道:“得以与柯公子结交,当真?是三生?有幸。我爹爹与柯公子曾是忘年之交,他一见柯公子的《春风赋》便惊为天人,后来回京述职,有幸登门拜访,两人一见如故。”

顿了顿,莲生又道:“后来小女子家道中落,惨遭无妄之灾,幸而有柯公子出手相助,才得以苟活于世。”

一开始鹤岁还听得认真,可桃花酿虽甜,却仍旧带着酒性,鹤岁没一会?儿就晕晕乎乎的了。莲生说话的调子?又轻又柔,鹤岁拧了拧眉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好迷迷糊糊地趴到自己的胳膊上揉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向鹤岁伸过来,鹤岁有点不耐烦地推开,还小声地咕哝道:“我要睡觉。”

闻山栖捏住鹤岁的下颔,让他抬起头来,不悦地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鹤岁认得这个声音,他歪着脑袋看了闻山栖两眼,乌溜溜的眼瞳沾上了水汽,偏白的肤色也染上一片酡红。鹤岁吃吃地笑了起来,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闻山栖。”

闻山栖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鹤岁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听见回?应,他就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闻山栖的名字,声音带着鼻音,还有点委屈。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闻山栖还是不理他,鹤岁只好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地问闻山栖:“你可不可以亲我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有抢到基三的盒子……很生气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