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014】

商陆没想到商清会吓成这样,她只是单纯厌烦商清时不时的挑衅,打算吓吓她以后少来找事,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斗来斗去。

但商清比她以为的要娇气许多。

商清更没想到她会被商陆一个眼神,一句话吓到失禁。她控制不住,刚刚的商陆整个人都不同了,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仿佛另外一个人一样,她打心底里怕。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腥骚味,裤子也黏糊糊的,商清脸涨得通红,她又是屈辱又是害怕,她头垂得低低的,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现在这样,她一会儿要怎么下车啊?她还穿的是短款羽绒服,还、还有,司机肯定会看见车里的狼狈,他会怎么想?她该怎么才办?她……她不想丢脸啊……呜呜……

“王伯伯。”突然,商陆喊司机,“我胃有点不舒服,你找个药店停下帮我买点药吧。”

隔着隔窗,司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商陆的话,他应了声,转弯找了家药店,停住下车去买药。

等司机离开后,商陆拿过抽纸递给商清:“自己处理干净。”

什么?!

商清震惊抬头,她红肿着双眼,不可思议望着商陆,她在帮她?

商陆没理她的震惊,她脱下大衣外套搭在靠背上:“一会儿你穿这件衣服。”她补充,“不用还我。”

商清还是没反应过来,商陆竟然会帮她?然而她顾不上多想,她抓过抽纸猛抽,在司机回来前,将滴到车座上的尿渍飞快处理干净了。

不过……

她臊得抬不起头,嘴巴张合好几次,才细弱蚊声开口;“味……还有味……”

商陆默默按下车窗。

接下来的时间车厢里都很安静,后面的车窗都开着,两人一左一右吹着冷风,司机疑惑也不好多问,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商陆住的地方近,司机先送她到家,商清隔着车窗看着她只穿着毛衣的背影,手紧了紧。

车又开了半小时,商清到了家,她刚进屋就把书包甩在鞋柜上,冲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洗完她吹干头发,将她自己的裤子衣服一股脑全塞进洗衣机,拿到商陆的大衣时,她踌躇了一会儿,没有放进洗衣机,拿盆接了水,蹲着笨手笨脚手洗。

刘瑶花切好水果从厨房出来,端着去了商清的房间,她没有敲门,直接拧开门把进去。房间里只有隐隐的水声,刘瑶花把果盘放到桌上,走到卫生间,还是没有敲门,推门往里看:“清清你在……”

商清听到她声音,回头翻了个白眼:“妈你进我房间怎么又不敲门?!”

“我是你妈,敲什么门。”刘瑶花不以为然,探头看她在做什么,“你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机……”她眯着眼睛盯着看了会儿,“这谁的衣服,不是你的啊。”

“商陆的。”商清没好气道,她现在裹着浴巾,没有来得及换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虽然是母女,她还是觉得别扭。

“你怎么帮那死丫头洗衣服?!”刘瑶花一听是商陆的,声音一下尖锐,她走进来一脚踢翻盆,气得颤抖,“商清你丫头命是不是?上赶着帮那狐狸精女儿洗衣服。”

商清溅了一身,她本来就心烦,现在更是烦躁得不行,她腾地起身,也急了脸:“她借衣服给我穿,我帮她洗一下怎么了?怎么就丫头命了?!”

刘瑶花奇怪道:“她为什么借衣服给你?”

“因为……”商清差点说漏嘴,她双手不安地绞着浴巾,含糊道,“没什么,发生了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刘瑶花死死盯着她,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就……”商清着急,脱口而出,“就回来的时候,商陆打翻饮料在我身上,所以她只好借衣服给我。”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刘瑶花重重点着她额头,恨铁不成钢道,“她打翻饮料到你身上,你屁都没放一个?她一件破衣服就打发你了?”

她当然不会放屁,因为这是她编的,商清在肚子里诽谤,她额头被刘瑶花戳得有点红,她挥开刘瑶花的手,心虚道:“她不是故意的,都借衣服给我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她就是故意的!”刘瑶花哼了声,“不然好好的,怎么偏偏饮料就打翻到你身上,她怎么就不打翻到其他地方?”

商清无言以对。

“哼,你现在倒是大方,等你爸死了,家产全分给那小狐狸精,我们母女俩滚去睡大街的时候,我看你还大不大方得起来!气死我了!真是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强。”刘瑶花越想越气,她踹盆也还是不解气,索性抬脚在商陆的大衣上重重踩几脚,随即拎起来往外走。

商清傻眼了,她亦步亦趋跟上去:“妈你要帮我洗?”

“帮她洗?她做梦都没那么美的事。”刘瑶花撇撇嘴,“当然是丢掉。”她的家里,绝不允许出现和那狐狸精有关的东西,她嫌骚!

商清眼睁睁看着商陆的大衣被扔进垃圾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安慰自己,这不怪她,都是商陆的错,要不是她吓她,她也不会尿裤子。

所以——

怪商陆自己!她没错!

商清这么想着,晚上还是失眠了,等她磨磨蹭蹭睡着,天也差不多亮了。

*

月考完第二天是元旦,学校放假三天,说是放三天,其实就是周五加周末两天。商陆一如既往早睡早起,她现在的作息推迟了一个小时,五点半准时醒。

她起来洗漱完毕,刷了两套题,到八点才下楼。苏美荷是七点半醒的,她特意让张阿姨今天不用来做饭,亲自下厨给商陆包饺子。

苏美荷的老家在北方,习俗是元旦吃饺子,将金如意、糖、花生一起包进馅里,吃到的人就会日子甜美,生活如意,健康长寿。

“如意花生饺?”商陆倒是没听过这个说法,她的年代并没有元旦这个节日。

“是啊。”苏美荷一边熟练包着饺子,一边美滋滋说,“我们陆陆运气好,肯定是你吃到。”因为她第一锅只下十个饺子,九个普通饺子,一个如意花生饺,商陆想不吃到也难。

商陆在旁边认真看了一会儿,突然动手包了个如意花生饺,苏美荷看见,震惊不已:“我的乖乖,你怎么包那么漂亮?!”

这包饺子说难不难,但要包得好看漂亮,是很难的,她练了好几年,才能包成饱满的元宝,商陆从来没学过,就在旁边看了几眼,就包得和她一模一样了?

“跟着你包的。”商陆想想,把她的如意花生饺放在后面的盘子里。

“你的饺子不先煮?”苏美荷开始下饺子,她以为商陆会迫不及待吃自己包的饺子。

商陆摇头:“我吃你包的。”

商陆不喜欢吃太饱,吃完十个饺子就停了筷子,她到厨房,回忆着苏美荷煮饺子的步骤,煮了二十个饺子,她的如意饺子也混在其中。

煮好她捞出来用保温饭盒一层一层码整齐,和苏美荷打完招呼,拎着出门了。

到十一区梧桐街1021号的时候是九点,商陆敲门之前先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这才按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遍,里面都没有反应。

出去了吗?

商陆猜测,祁湛睡觉浅,如果在睡觉,门铃响他肯定会醒。她没有继续按门铃,掏出手机给祁湛打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

直到中午,祁湛吃饭时拿出手机,才看到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他马上拨回去,电话响一声接通,可对面没有声音,只有若有似无的呼吸声,祁湛急了,以为商陆出了什么事:“商陆,说话!”

听到祁湛安然无恙,商陆苍白的脸色才稍微缓和,她抱着饭盒,顺着身后铁门慢慢蹲到地上:“你在哪儿?”

听到她声音,祁湛提起来的心也慢慢往回落,他回头看了眼招牌:“在超一丁吃饭,你找我什么事?”顿了顿,他还是解释,“我手机早上开了静音,不是不接你电话。”

商陆没动,她轻声喊:“祁湛。”

“嗯。”

“祁湛?”

“嗯?”

“你……”商陆手指死死按着饭盒,“新年快乐。”

她话题跳跃得太快,祁湛也跟着回了句:“新年快乐。”说完他后知后觉想到,难怪昨天半夜突然响起鞭炮声和炸烟花声,原来是新的一年到了。

其实商陆是想问祁湛以后能不能关掉静音,她害怕极了找不到他。可是到最终她还是没提,随便编了个英语题问祁湛,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商陆七点出门,七点半到了祁湛家,不想打扰祁湛睡觉,她等到八点才按门铃,然而意外的是,还是没人开门。

商陆总算觉得不对劲,第三天,她六点就到了,这次她没有来晚,隔着铁门,屋子里隐隐有灯光透出来。

到七点,祁湛走了出来,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

商陆马上隐到墙角,等祁湛走远,她才快步跟上去。

她要看看,祁湛每天那么早出门,到底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