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鹊喊了几声楼庭逸都没反应。
出事了!
这一想法刚冒出头,江明鹊肩膀上就搭了一只修长的手。
“师父!”
迟清禅探了探楼庭逸的鼻息:“不好。”
江明鹊心底一沉。
这东西她吃了没事,为何独独师兄吃了口就晕倒了?
这碗东西是她亲手送出去的,师父会不会怀疑自己下毒……
不怪她多想,上一世碰到女主时,也发生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明明不是她做的,甚至也没有证据,但是最后总会把害人的事情归咎到她身上。
他挥挥手,“你退开些,得让你师兄先醒来。”
江明鹊丹田内的黑火愈加深邃,就像把丹田烙出了个洞。
她低眉顺眼退后几步。
迟清禅撸起袖子,照着楼庭逸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楼庭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江明鹊:“……”
这一巴掌下去脑瓜子会不会嗡嗡的……
金丹期这种金身不坏的境界被扇红了脸,可想而知迟清禅用了多大力。
迟清禅见楼庭逸没动静,再次抬起手跃跃欲试,江明鹊眼尖地看到楼庭逸手指动了动。
江明鹊:“师父!师兄醒了!”
楼庭逸睁开眼,左脸上是火辣辣地疼,眼里还有茫然,看到了师父和小师妹的脸。
迟清禅手换了个方向,点在他胃上。
楼庭逸歪头吐出了刚刚吃下去的食物,迅速打坐将“杂物”释放出去。
他脸色像个调色盘,一会白一会绿,颇为吓人。
江明鹊很疑惑,为什么她吃了没事?
她适当地让自己的脸上出现惶恐不安,对着迟清禅投去求助目光。
迟清禅笑眯眯道:“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师兄吃不了这些。”
听迟清禅这番话,江明鹊非但没有解疑,心底谜团更大了。
一个修为不知几何的道君,会忘记这种事?
对了,之前他忘记过师兄的名字。
可能是逗师兄的。
假如不是呢?
可能他受过什么很重的伤,导致失忆,毕竟修仙界也没有清禅道君大名。
道君二字,在此世可是极有分量,只有站在修仙界天花板的人才会被人尊称道君。
就她所知的,五大道君,两位飞升,两位陨落,余下一位坐镇乘秋宗,乘秋宗也因为玄度道君成了第一仙宗。
不对。
玄度道君,本名并不叫玄度道君。
那么迟清禅是不是也不叫清禅道君。
江明鹊想到几种可能。
他曾经做了什么,或者受了重伤,导致从道君之位跌落。
又或者,他是那四位道君的一位。
猜测不断成立又推翻,她揣测着细枝末节,试图从琐屑的情报中找出真相。
师兄吃不了确实很好解释为什么她吃了没事,但她尝其他东西有味道,为什么尝师父做的菜没有味道了?
他的菜一定有问题。
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她压下心中想法,唇紧紧抿着,垂头抓着衣角,一副自责的模样。
楼庭逸缓过来了,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迟清禅和蔼道:“有没有见到冥使?”
楼庭逸摸摸还在作疼脸,拔出寒光闪闪的菜刀:“师父,来战!”
江明鹊看着师慈徒孝的一幕,还是开口阻止了惨案发生:“对不起,师兄。”
楼庭逸瞥了眼小师妹:“不关你的事,他做的饭我吃不下,简直跟吃毒药一样。”
刚吃了“毒药”的江明鹊:“……”
楼庭逸嘴上话一顿,察觉自己犯了师父忌讳,看向迟清禅。
迟清禅一听,默默转身端来了厨房里锅内剩余的料理。
楼庭逸目光一凝,拔腿就跑。
迟清禅神色莫测,道道黄符朝楼庭逸飞射,楼庭逸穷尽毕生功力狂奔,嗖地变成一个白点。
迟清禅遗憾地收回黄符。
江明鹊:“师父,我来吃吧。”
迟清禅伤心一扫而空,脸上恢复了光彩。
“还是小徒儿好。”
他把手中的碗给了江明鹊,撑着下巴笑着看她吃。
正想做小动作搞点菜的江明鹊:“……”
这个师父……心机真深。
她嚼着没什么味道的面条,如同食蜡。
一碗下去,她肚子撑地滚圆,师父走了。
她不得不在院子里慢慢遛弯。
灵鸡不知道又从哪钻来,如同跟屁虫一般跟在她身边。
江明鹊灵机一动,从刚刚吃的碗里拿了一根面条。
喂鸡。
她摸了摸灵鸡,把面条送到灵鸡嘴边。
灵鸡想也不想地啄了下去。
并没有出现口吐白沫猝死的情况。
无毒。
真是师兄不能吃?那她为什么尝不出味道!
她剥了颗糖放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从舌蕾绽开。
为实验自己没问题,她在第二天还找来了祝思珂一起尝同一口味的糖。
楚朝站在台上,看着他们俩狼狈为奸,互相分食的状态,决定无视。
毕竟她师父他又打不过。
祝思珂表情欣喜。
他连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小伙伴终于愿意和他分享零嘴了!
他吃一颗她也吃同种口味的,还拿着小本子不断记下他的喜好。
祝思珂差点感动到涕泗横流。
实际上不断证实自己味觉没问题的江明鹊:“……”
在第二次尝到师父做的料理时,江明鹊的猜测又被推翻了。
迟清禅这回做了蛋炒饭。
有味道的。
玉盘里的炒饭粒粒金黄分明,几点葱花点缀在上,蛋与饭完美融合,一口下去嘴里留香。
连江明鹊这种不贪口腹之欲的人都停不下筷子。
东门的山忽然摇晃了一下。
很难不怀疑迟清禅第一次做的菜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迟清禅撸起袖子:“慢慢吃,东门来客人了,师父我出去一趟。”
也不给江明鹊反应的时间,他立马就不见了人影。
东门山外站着六人。
其中四人穿着同色的黄服,程字印在左心口处,是修真大家族程家之人。
一人是乘秋宗现任宗主在陪聊,剩下一人腰间缀着西门玉牌,正是程齐宫的师尊。
乘秋宗宗主:“程老,你们这可就不厚道了。”
此话一出,一位美妇人就红了眼,哀哀切切道:“我儿连日来整夜不眠,日日靠着安神丸入睡,修炼都懈怠下来,宗主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乘秋宗宗主虚睨一眼,这妇人还未够资格与他对话。
一位须发皆白的程家老顽童,呵斥了一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退下!”
美妇人不依,捶胸顿足哭嚎道:“我的儿啊!他吃那么大的苦,你们乘秋宗不给个说法?”
程家老祖神色稍霁:“小老儿明白乘秋宗弟子宫内规,所求不多,只希望能让人解了誓。”
程家老祖其他不在意,只这个儿戏似的誓约,简直就是打在他程家心口上的一道耻辱钉,不拔下来,日后必会成为程家一道心魔。
程家乃至其他修真世家,宗门,都会记得他们程家人输给了一个乡野小童!看到她都要绕道走!以后他们还有何颜面抬头做人?
为此,他不得不拉下老脸,冒着得罪乘秋宗的风险,来此求解誓。
解誓?说的轻巧,那位会同意?
乘秋宗宗主和善的面皮一抽,只恨今日没看黄历,如此大好天气,他怎么就没去老友家串门!
乘秋宗宗主:“程老,你修道几载?修为几何?”
程老莫名其妙,这是看不起他们程家?
要是换别人,都变成一具白骨了!
他压住不悦:“小老儿不才,五百岁,元婴中期。”
难怪!他搅得天下风起云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要是知道,哪还有狗胆堵他的门!
程齐宫师尊擦擦汗,想要开溜。
乘秋宗宗主清清嗓,正欲发作,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发挥。
“好热闹啊!”
众人一顿,看向声源。
迟清禅顺着山门拾阶而下,宽大的云袖微微鼓动,看起来就是一位山野隐居的先生。
几位程家人感觉到他修为才在金丹,不少人嗤之以鼻。
美妇人神色激动起来:“你便是那贱,那江明鹊的师尊?”
迟清禅暖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程家的?”
宗主暗道不妙。
迟清禅:“真是一代比一代差了啊。”
这一句话点燃了在场所有的程家人。
程家老祖横眉竖目:“东门竖子!尔敢!”
他这一说,站在他身后三位程家人一动。
迟清禅看着朝自己攻来的三人,笑着对宗主道:“这可不怪我啊,是他们打上门来了。”
宗主掩面:“轻,轻点。”
两人对话并未使用传音,程家老祖感觉到有哪里不对,正想喊停,就见那三位程家金丹修士倒飞了出去。
“不……”
他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手摁住了脸,往地下狠砸去!
贴在墙上的食神被这一阵香味熏醒,它贴着画流口水。
“丫头,快来,送给你食神爷爷一份啊!”
江明鹊眼睛一眨,盛了一碗新的,放到食神面前。
白气上升到画里,食神拼命闻着香味。
“食神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食神狡猾道:“哎,老爷爷我只是一幅画,留着食神的一丝灵韵,没有办法回答很多问题的。”
江明鹊道:“我的问题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