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出了意外,赌局不作数,应封决又受了伤,应幽承显然也没了秋猎的兴致,再加上又天气多变下起了雨,所以全体在行宫宅。
方柔泡着温泉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打什么猎嘛,果然还是这样修生养息最好了。”
“小姐,你要的桂花酿来了。”
“快过来,今儿我也要享受下贵妃醉酒的感觉。”
“什么贵妃醉酒?”有余为她将小酒杯倒满,迷糊的问道。
“小丫头你不懂,反正就是一种情调。”
方柔背过身去让有余为她按摩起来。
“小姐,你的手受了伤,记得别碰到水了。”
方柔举起已经结疤的手掌在有余眼前晃了晃,“知道了。”
“话说刚才我去取酒回来,碰着公主的侍女送东西过来,她见着我说是专门给你的。”
“怎么不早说。”温泉也不泡了,方柔赶紧起来让有余赶紧为她擦拭穿衣,然后一步三跑的回了主卧。
人未到声先到,还未踏进门方柔就朝内喊道:“如安给我的礼物在哪里?”
应封决靠在躺椅上,指着桌上的盒子,“那儿。”
方柔喜滋滋的跑去打开,白花花、金灿灿的元宝闪花她的桃花眼啊。
“哎呀,如安真是的,谢我就谢我呗,这也破费了。”边说边将每个元宝拿起来垫了垫,“恩,分量真足。”
应封决瞟了方柔那乐得发抖的背景,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不是要说要替我好好骂骂她吗?还有,这是给我的谢礼。”
方柔回头抱着盒子坐到他身边,“诶,人家既然已经诚心道谢了,咱们大人大量就不计较了。另外,侍女说这是给我的。”
“救她的可是我。”
“我还救了你们两呢。”
应封决想从她盒子里拿出一锭银元宝,被方柔一手拍开,“就算你救人负伤,这钱是给你的谢礼,那也是我替守着。”
“嘁,你这辈子抠死算了。”
“你懂啥,王府不需要开支吗?府内那么一堆人还要养活呢。”
一扯到这个,方柔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上次应幽承硬塞那么多个宫女过来,这一张张嘴难道不吃饭啊。还有啊,府内的修葺也是要花银子的。之前管家跟我说咱们有几处空置的房间都漏雨了,花钱的时候心疼死我了。本来说秋猎能好好敲应幽承一笔,结果差点儿命都没了。唉,早知道是这样,抗旨都不去。”
应封决觉得耳朵发痒,侧过身去假装睡觉。
方柔提醒道:“别把手压着了,等会儿还要换药。”
“恩。”
方柔替他拉上毯子盖好,把装元宝的盒子递给有余去放到自家的柜子里。
身上还带着湿气,方柔去了长巾将未插干的长发重新擦拭一遍。
殿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方柔看了眼喃喃道:“又下雨,再下都要把行宫淹了。”
应封决听见了,闭着眼睛说她,“你这话要是被应幽承听见了,特定赏你一顿板子。”
“我早就得罪他了,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也改变不了他仇视我的结果。”
方柔关上了窗户,去衣柜里刚选了外衣套上,伊晋就在外说如安公主来了。
“下雨天她来干嘛?”
“公主想跟王妃单独谈谈。”
方柔看向应封决,“她找我诶,难道是向元宝盒要回去?”
“如此,你可以好好的骂她一顿。”
不管如何,方柔还是稍微整理了下去堂厅见了如安。
还未等方柔先开口,如安就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那日我送你的香料盒你有在用吗?”
应封决不允许她用,早就放在箱子底去,但方柔怕这样跟如安说她会生气,所以只好说道:“在用啊,还行。”
如安听她在用,立马瞪了眼催促道:“你快把还给我吧。”
“呃,这是为何?”
“哎哟,你别问了,我不是送你金银元宝嘛,比我那香料盒值钱,你把它还给我就是了。”
如安推着方柔往外走,嘴里不停的催着,“快去、快去,你也别生气,等会儿那我再送你一盒首饰。”
哇哦,两盒金银财宝就为了换一盒香料?
有问题。
方柔回身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如安。
“你别这样看着我。哎呀,我就是舍不得我那香料了,所以先是送你一盒元宝,你若是不愿,那我就再加一盒首饰,总共两盒首饰。这样你满意了吗?”
“真的?”
“真的!不然,我现在就让侍女把首饰拿过来。”
方柔摆了摆手,“现在不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如安听她要发问,立刻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喊道:“不听不听,你问了我也不答。你若是把香料盒还给我,我就、我就再送你一盒元宝,纯金的,这下满意了吧?”
方柔很不高兴,她是这用贪财的人吗?
毕竟是王妃,她这该有的格调还是要有的。
“你若是不回答我问题,别说元宝了,你就是把你公主位置让给我,我也不换。”
如安没想到她也有这么难说通的时候,烦躁又苦恼的在厅内蹬着脚转圈。
方柔也不急,闲闲地坐在位上,就那么等着她想通。
如安瞄了她的神色,小声问题:“你今日可有时常忘记什么事情?”
“没有啊。”方柔想也不想的回答。
“真没有?”如安可不信。
看着如安那似乎知道什么的模样,方柔又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有次我找不到私房钱,我家丫鬟非说是我着人把钱放到库房去,可我记得我根本没有这样说啊。”
“就这一样?还有别的吗?”
“就这一样。你不对诶,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快说!不然我现在就让应封决过来!”
一听方柔要叫应封决来,如安急得跳了起来,“不准!”
方柔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好吧,那你偷偷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无缘无故送我香料,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要回去,我总得知道原由吧。放心,我不对任何人说。”
“不行,说了你会生气的。”
如安死不松口,方柔更要知道了。
“你说不说!”方柔沉下脸,没了之前的好脾气。
如安背过身去,像是在跟自己作斗争,等得方柔都快没耐性了,她才转过身,对方柔勾了勾手指,“我告诉你,但是你别生气。”
方柔直接说道:“那我得听听是什么事情再决定生不生气。”
“那个香料里我、我加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如安不敢直视方柔,对戳两根手指,眼神飘忽的低语道:“就是让人睡不好、偶尔会忘个什么事情的......”
如安只觉得头皮发麻,头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干脆双手一拍,闭着眼睛快语道:“好吧,我承认!我之前就是想要报复应封决,所以在香料里加了东西,不至死但是可以让人的记忆产生错乱或者遗忘!我错了!我道歉,你要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把香料还给我吧,不能再用了!”
“原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如安虚着眼睛偷看方柔,见她好似没有暴怒的迹象,又小心说道:“所以,可以把香料还给我了吗?那玩意儿真不能再用了。”
方柔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座椅,让如安先坐下。如安哪儿敢坐啊,自知有错,只摇着头,静等方柔发落。
“公主。”
“在!”
“我还真是挺生气的。”
若是可以如安竟有一种想要跪坐的冲动,其实她是喜欢方柔的,她不像起宫里的那些女人,只是因着自己和应封决的那事儿,偏执的想要对他身边的人展开报复。
“我错了。”
“公主,来这本坐吧。”
这次如安很乖巧的入了座,只是仍不敢去看方柔。
“那香料我没有用。”
“啊?”
“你送来的时候就被应封决没收了,一直压在柜子底下。”
听到方柔说没用,如安当即松了口气。
可是方柔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那我倒想问问你,为何我在王府的时候也会出现记忆缺失?”
如安恩了半天,才道:“我在接近你的时候,会带上特制的香囊,的确会产生一点点副作用。”
“这么说,我成了你报复应封决的出气筒了咯?”
“我错了。”
如安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脸都快贴到扶手了。
“这次意外,是他救了你。”
“我知道。”
方柔起身,对她说道:“不如随我去看看他?他右手现在还不能动,你得负责。”
如安紧抿着嘴不说话。
方柔知道她其实还没做好准备,于是又道:“不论我还是应封决,都是因为你的香囊所致,你跟我道了歉,难道不该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吗?”
如安内心十分挣扎,她这次来找方柔,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终止掉。
方柔让自己去见应封决,她现在还做不到。
方柔知道这丫头还是没能跨过那道槛,其实应封决又何尝不是。
如果他们真的彼此仇视到致人死地的地步,应封决也不会为护她主动引开黑熊,如安的香料也不会只是让人记忆错乱而已。
“如安公主。”
“在!”
方柔朝着她伸出手,那笑容仿若一道温和阳光正暖化着如安心里那道硬刺。良久之后如安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两盒首饰加一盒元宝,给我吧。”
伸至半途的手戛然而止。
景炎哥哥说的没错,淮王妃是个贪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