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且不论顾时安的身份,单单只说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就不是适合出门的出门的样子。

乔露上前一步想要反驳,却在对上她视线时生生将话头咽了下去。

她只是个助理,又不是经纪人。

她的职责就是一直跟着她,她说什么她就依言照做,闭嘴更是基本修养。

她又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

乔露没说话,伸手拿过沙发上她刚脱下的围巾,默默地跟着顾时安走出门。

两人一路无话,值班的护士知道顾时安特殊,也没敢拦她们,目送着她们进入电梯。

乔露刚刚走过这条路的时候满心欢喜,现在不知怎么的,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顾时安,倒是走出几分委屈来。

顾时安说到底也不是普通女生,气场就跟刻在骨子里似的,她现在明显不悦,周身的空气更是冷的几近凝固,十足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用白话来讲,就是如果现在有粉丝认出了她,也必定是不敢上来招呼要签名的程度。

乔露心里一团乱,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的跟到了大门口,幸好在顾时安站定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直接撞上她的后背。

顾时安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了墨镜帽子口罩三大装备戴上。

乔露见状赶紧拿出手机,想要和医院的人联系开门,却见顾时安轻车熟路地走到亮着微光的保安室门口。

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牌子滴了一声,长手一挥直接推开了旁边的小门。

恒和医院平时出入都靠大厅中央的自动门,这会儿是下班时间,所有的门都锁好了,只余了这一扇小门供工作人员出入。

其他的患者想出入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沈衍昔深谙她闲不住的个性,怕她因为麻烦而拒绝留院观察,特地给了她张门卡并告知了路线。

其实这几年过去,她并不如少年时那般热爱玩乐,工作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忙碌,她当时还连连摆手说着不用不用,最后还是在沈衍昔的笑而不语中接了下来。

她本来还笑他仗着那些过时的了解自以为是,讽刺的是,还没过一个小时,她便真的带着乔露出了门。

夜风在门外盘旋了良久,终是抓住这个开门的机会鱼贯而入,打着漩地从门里冲出。

乔露当然不知道那么多,她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的一抖,迟钝的将挂在臂弯的围巾抖开想要围上,尾端的流苏却仿佛跟她做对似的裹成了团,怎么也解不开。

她压着脾气梳理了几下,终于是焦躁地揪了一把。

她只觉得自己没劲透了。

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却到处都是疏漏,顾时安什么都没有说,却一切都尽在掌握。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做的比她更好,她只希望自己能替她顾好琐碎的一切事物,再不济也能跟上她的脚步,至少在她伸手的时候,她能清楚地分辨到底是该递过手机还是该奉上一杯水。

可她现在做的是什么?

体贴的准备人家不吃的鱼?

走到门口才想起打电话叫人?

还是连自己都料理不好,需要顾时安亲自带着才知道吃饭?

她手心的线团越解越多,她又急又气差点就落下了泪来。

换做她是顾时安,她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聘请一位这样的助理。

这几天的事情怎么看都是顾时安在照顾她,而她带薪过家家。

顾时安在一边冷眼看着,小姑娘和自己的围巾死磕了快两分钟,动作越来越快,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又好气又好笑,终是叹了口气走过去伸出援手。

顾时安解开围巾上的流苏团,又替乔露将围巾围上再系了个漂亮的结,行动间触上了她因吹风而冰凉的指尖。

乔露懵懵地站着,像洋娃娃般的随顾时安摆弄,只见她的手指仿佛带着魔力般的,她怎么也解不开的流苏,被她的手拂过就都老老实实的垂下,颈间被布料裹住的暖意也让她一阵迷离,直到指尖传来一阵温热才惊得瑟缩——

她的手太凉了,她不想冷到顾时安。

顾时安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抓过来包在手心:“手这么冷还乱动。”

顾时安178的高个,手指也比一般女生纤长许多,反握起来将她的手裹了个严严实实。

乔露的指尖不安分地在她的掌心里挣了挣,换来她不容反驳的用力握紧。

乔露抿唇妥协,手上传来的皆是干爽的温暖,她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呼吸,默默把自己的小拳头握紧——

上天保佑,她可千万别出手汗。

顾时安没有打车,拉着她慢慢往前走着。

A市的市中心建筑繁多,除了主干道都是细碎的巷弄,单行道多不说,几乎一段路一个红绿灯,比起开车的麻烦,走路反而顺利许多。

顾时安是本地人,虽说许多店面都改头换面,但街道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牵着乔露七弯八拐,不一会儿就到了广宁路。

这是她读高中时常来的小吃街,好不好吃倒是其次,主要是她小时候懒得很,多走一步路都和要了命似的,于是基本都在学校附近就地解决。

这地方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她的“窝点”之一。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条街没有路灯,宽阔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小饭馆和文具店,路边摊的棚子沿街排开,满满的漾着暖黄色的灯光。

现在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她看着穿着熟悉校服的人群,突然就觉得恍若隔世。

一对学生情侣十指紧扣地从她们身边路过,女孩一蹦一跳的跟着对方的脚步,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一串的传过来。

不就是牵手么,谁不会似的。

顾时安在街口停下了脚步,拉了拉乔露的手,歪着头问她:“想吃什么?”

乔露还有些发懵,嘴一瓢倒是吐出了实话:“烤串……或者辣的……”

留学这几年她回国的次数不多,每次最不舍的就是国内的烤串,细碎的肉类蔬菜被竹签穿过,适宜入口的大小,每口都是令人垂涎的辛香。

顾时安拧眉:“净挑些我不能吃的。”

顾时安嘴上嫌弃着,却也依言拉着乔露右拐,轻车熟路地转进了一家烧烤大排档。

店门口放了两个烧烤架。她们只是从旁路过。香辛料的香气便溢满鼻腔,肉串整整齐齐的拍成一列,被烤的滋滋作响直冒油花。

饶是口腹之欲淡薄如顾时安,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