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初露峥嵘卡

金御厨伤好了些就不愿意在房间里待着,吊着胳膊到了御膳房,就发现唐吟姜的小隔间里有烟火痕迹,却无人影。他走到门前,看到灶台上那两道菜十分眼熟,其中之?一正是他的金毛狮子鱼。

他不由走近一瞧,这?金毛狮子鱼品相极佳,他夹了一口试吃,味道与他全力制作时不遑多让,他心神大震,又把目光转向另一道菜。

这?不是……?他见到里面被切成菊花样式的豆腐,拧着眉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到门口招来正在收拾整理的杂工,问道:“这?两道菜是谁做的?”

杂工一整天忙上忙下,当然没有在意做菜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小隔间属于谁,也看到刚才?唐吟姜正在隔间里待着,“好像是吟姜姑姑。”

金御厨听到果然是唐吟姜,眉头舒展了一些,甚至隐隐露出些满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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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唐吟姜就幽幽转醒,古代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夜晚让她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伸着拦腰看到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窗边的祁言归,才?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个人,赶紧爬起来准备提前出门去堵一会会来房间伺候她起床洗漱的小桃。

“你这?两天就待在我屋子里别出去了,这?脸太显眼了。”

这?话听着就像老公出门前叮嘱自家貌美妻子不要出去招蜂引蝶,祁言归莞尔一笑,第一缕晨光洒进来,让他的笑显得有些耀眼。

唐吟姜呆了一瞬,不好意思地开溜,她终于明白追星族在直面明星帅脸的时候为什么?要尖叫。

一张精致地无可挑起的脸对着你软软地笑,这?谁顶得住啊?再溜慢点她也要叫出来了!

唐吟姜刚到御膳房,金御厨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候,“我在你那灶台上看到我的那两道菜,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想骗我?除了你还能有谁,这?御膳房每个人的功力我一清二楚。”

“……”其实你对我的功力一无所知,唐吟姜有些失语,但也不能跟人明说自己从外头带厨子进来,不然太子的谋划也会随之暴露。

金御厨见她沉默,就当作默认,欣慰道:“怪不得?不愿意要我的菜谱,原来已经有了这?等水平,光凭材料就可以推断出制作方式。”

唐吟姜:“……”

“不过?你弄错了一点,文思豆腐的豆腐不是这样,这?是一道极其考验刀功的菜,要将豆腐切成细可穿针的细丝,入水淡如消失,做到眼中无豆腐入口皆是豆腐。”

那不还是豆腐?有什么?区别?唐吟姜一脸懵逼,但是看着金御厨严肃认真的脸也说不出这种话来,只好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一直拒绝拜你为师,这?次还偷偷做了你想出来的菜。”

“因?为食物不容马虎对待,只要它?被呈到食客面前,就是厨子所有诚意所在,我不允许有瑕疵的菜品被呈作御膳,这?是我作为一名御厨,一个厨子的底线,无关荣誉。”

金御厨的话让人肃然起敬,唐吟姜沉默一会,在他的指导下切出了符合要求的豆腐丝。远远看到贾御厨进了御膳房,赶紧找借口把金御厨支开。

跟贾御厨道明这道菜的错漏之处,可他的刀功并不能每次完整的切出那么纤细的豆腐丝,只好有系统在身的唐吟姜代劳,磨合几?次才最终合力做成这?道文思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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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寿宴当天,宫里到处都搭建了为皇上贺寿的各色彩棚用以摆放官员们奉上的寿礼,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挂满了寿幛,皇上接受了王公大臣们依品级划分祝贺后,在金殿内大宴群臣,乐声起,舞娘们翩然作舞,一片歌舞升平。

一道道盛在精美器具中的珍馐美味被呈到皇上和?大臣们的桌前,铺陈满目。皇上与朝臣畅谈国事家情,气氛融洽。

皇后也盛装打扮,就坐在皇上身侧略低一点的台子上,默默用膳,并不插话,皇子们落座于离帝后高台最近的两侧,其余妃嫔并无资格出席。

“魏卿家,听说你家昨日添丁,这?儿子是个好福气的啊。”

“托陛下洪福……”

“赏!哈哈哈……”

“眼下科举在即,朕少不得?要叮嘱你们几句,这?为国取士,不得?偏私,本次考题拟定了吗?”

“回陛下,尚未。”

“哦?监考官可选定了?”

魏大人正欲作答,五皇子见状正要起身讨差事,几?个小太监哼哧哼哧地抬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酒坛子上了大殿,还将这?破酒坛子合力扛上了御桌,众人好奇惊讶有之?,皇上也止住了话头,拉下脸来。

“这?是何物?”

在皇上身边伺候用膳的李公公一直注意着门口报得菜名,躬身回禀道:“回陛下,这?是本次寿宴主菜‘佛跳墙’。”

众人哗然,不由议论纷纷。

“怎么连酒坛子都端上来。”

“这?还是主菜,宫里什么?精致器皿没有?”

李公公见皇上脸色不虞,转身呵斥道:“谁让把酒坛子端上来的?这?是大不敬!还不快撤下去。”

皇后娘娘缓缓开口:“陛下,臣妾倒觉得?,御膳房并不会在重要的寿宴上犯此大错,也许有其特殊用意也不一定。”

皇上虽心有不喜,但是皇后都这么?说了,又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不好发作,一个眼神丢过去,李公公掀开了酒坛的坛盖,发现盖子下面还压着几?片被泡软了的干荷叶。

随着荷叶被掀开,一股气派浓烈的香气瞬间如波涛般席卷而来,香飘十里。

“好香啊……”

刚才?还对酒坛说长道短的官员们顿时息了声,不由自主地深深吸气,光闻着这?香味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浓郁鲜香至极的味道,连皇上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随后不好意思的扫视了一眼众臣,见没人发现他的失态,轻咳两声。

李公公得到示意,骤然从醉人荤香中惊醒,赶紧盛出一碗呈到皇上跟前。

众人都饱含期待地看着皇上将一口汤送入口中,厚重的汤头,浓香馥郁,几?十种山珍海味复杂的味道浑然一体,还隐隐带出一丝酒香,口味极其丰富,直让人飘飘欲仙。

皇上忍不住,又舀了一块鲍鱼吃下,极品溏心鲍鱼经过?长时间的熬炖变得?厚实又软糯,一口咬下鲍汁喷涌,每一口都会微微黏牙,随着咀嚼,还有一股明显的清甜窜出,浓郁的鲜美溢了满口。

“好,真是美味无比啊!”皇上咽下口中的鲍鱼,发出真诚的赞叹。

随着皇上这?第一口膳用毕,已经被分装进小碗的佛跳墙送上了众臣的矮桌,大殿上只剩下不绝于耳的咀嚼声。

这?几?十种不同的荤食加以陈年老酿凝于一碗,却又各自保留了原本的独特风味,口感软嫩,层次细腻分明,滋味简直妙不可言,令人回味无穷。

皇上又一碗佛跳墙下肚,“这?道菜是谁做的?”

“是御膳房唐吟姜。”

“让她上来。”

“宣,御膳房唐吟姜上殿——”

参与制作寿宴菜式的御厨都会在殿外候着随时准备被宣召讲解菜式及听赏,是以唐吟姜很快便进殿回话。

“你这?道菜很好,这?么?浑厚浓郁的味道是如何做的?又为何要用酒坛盛放?”

“回陛下,这?是奴婢取几十种山珍海味,熬炖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得?来,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能想到的都在这一坛里了,而这?个酒坛也不是普通的酒坛,是盛放过上百年绍兴酒的陈年酒坛,酒味早已渗入坛中,经过熬炖时的不断受热,酒香才?能与汤融为一体。再以荷叶封口把所有味道封锁在内慢慢发酵,这?开盖的第一口汤味道最为浓郁,真是佛祖吃了也得?跳起来,故名‘佛跳墙’。是以奴婢斗胆将酒坛整个呈上,望陛下恕罪。”

皇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好好,你这?份至善至美的赤诚之?心又何罪之有呢?来人,赏!”

唐吟姜记着太子的嘱托,跪地禀报:“奴婢斗胆,想请陛下将赏赐赐予另一个人。”

“哦?为何?”

“此次寿宴菜式上能如此成功,此人功不可没,给奴婢提供了很多帮助。”

“宣他上前。”

这?会通报的小太监跑出去,带进来一位高个御厨,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但目之所及的精致肌肤都让人觉得?他不该穿这?一身衣饰。

祁言归行至唐吟姜身侧跪下,缓缓抬起头。霎时间,皇帝心神大震脸色巨变,大臣中有半数哗然半数茫然。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太子殿下?不是听说生?来病弱不得?见风吗?这?看着除了略微消瘦一些,身体尚可啊。”

“既是太子贺寿为何要假扮御厨前来?”

几?位身材健硕,明显就是武将的官员看着祁言归那张肖似亲母的脸,不由悲从中来热泪盈眶,年纪大些的更是直接潸然泪下,不禁喃喃出声:“上官小姐……”

另一些一脸茫然的官员则是侧头悄声向身边的人打听,怎么从未听说过?太子事迹。

祁言归不受纷扰,朝着殿上行一大礼,满脸肃穆,字字铿锵有力。

“儿臣,给父皇贺寿,愿父皇福泽连绵,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