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立春失控起来，状若疯癫地指着那人叫道，又惊觉自己行为有失，神色狼藉地跌坐在地。
柳嫔架子端地很足，看着立春面上似有不悦：“哦？你的意思是，我串通这宫女弄词作假不成？”
立春又是一颤：“奴婢……不敢。”
柳嫔放缓语气，露出点儿和颜悦色来：“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娘娘唤我立春就好。”
“我喊你声姑姑你还真敢应啊，如此胆大包天自视甚高怪不得干出这等诬陷他人的事来。”说完柳嫔轻蔑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千古奇闻。
“这样其心不正心比天高的奴婢，哪有资格伺候陛下与各位娘娘们的膳食？”
这事闹得，早就有人去请金御厨和内务总管来了。
二人刚刚赶到，就听见了柳嫔娘娘给立春下了定论，赶紧跪下行礼。
总管太监起身后高声宣判：
“御膳房立春，冲撞柳嫔娘娘，弄虚作假诬陷他人，贬入浣衣局。”
“娘娘恕罪——娘娘！”
立春哭求着被拉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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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吟姜在御膳房不远处的小亭子里跟柳嫔叙话，满脸兴奋：“快说说，你是怎么成了柳嫔的？”
柳嫔嗔怪地看她一眼，把自己的手伸到她眼前：“还不是你让我喝的盐水，竟然还真的有效果！我喝了几天，你看看我的脸，再摸摸我的手。”
唐吟姜在她手上轻轻摸了一下，简直纵享丝滑，再看她的脸，那叫一个白的会发光，这就是白皙细润卡的效果吗？也太赞了吧！
“哇，这就是‘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吧！”
“哎呀，你怎么取笑我。”柳嫔小脸一红，害羞地推搡了她一下。
唐吟姜见状，揶揄地看着她：“那你碰见皇上了？”
“是啊，赶巧陛下来了垂柳殿，就……”柳嫔越说脸越是爆红。
“哎……那湘妃不是气死了？”唐吟姜顿了顿，忽然正色道：“皇上怎么样？你喜欢吗？”
柳嫔一愣，宫中嫔妃有幸承恩那都是大喜事，从未有人问过这种问题。
“净会胡说，对陛下哪敢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呀！”
不过会想起那夜……柳嫔眼含春意，水光涟涟。
“不过陛下倒真是……剑眉星目，貌比潘安。”
唐吟姜闻言一脸老成地点点头：“那就好，长得帅少点膈应。”
“你说什么？”
唐吟姜抱着她的手臂直撒娇：“咳，我说你呀，从此就扶摇直上了，可不要忘了我哟。”
柳嫔扶直了唐吟姜的身子，神色带上一丝郑重：
“那当然，别说这吸引陛下的肌肤是你给我带来的，我们是好姐妹的事，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不会改变。”
“这不，刚晋升，就赶紧来找你了，我只想与你分享我的喜悦。”
“从前位份低，不好随意走动，总觉得皇宫只有垂柳殿那么四四方方一块地方，现在才算知道，皇宫是真的大啊，你一会陪我逛逛去。”
唐吟姜看着她感慨的样子，自是无有不应：“好，我多煮些奶茶温着就陪你去。”
也就是她和柳嫔这情分，才敢没大没小的，让一位娘娘在外头等着她，自己进来煮奶茶。
唐吟姜安排好小桃和小路子怎么处理其他娘娘的订单，挎上她新买的小食盒出门了。
柳嫔见唐吟姜出来还带着个精致的食盒面露不解：“我们去逛逛你还带着食盒作什么？”
唐吟姜直接拉上柳嫔，边走边说：“我们呀，先回垂柳殿一趟。”
“有什么好吃的你一会命人给我送去就是了。”
“哎呀，好吃的肯定忘不了你的，我这份是给湘妃娘娘送的。”
柳嫔有些小吃味，语气酸酸地说：“你怎么又提她啊，今天不是我的好日子吗？”
早在做食物的时候唐吟姜就想好了说辞：“你想啊，你现在还没换住所，不还得跟湘妃同一屋檐下嘛，官大一级压死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会得宠了，还当着她的面，也许还截了她的胡，不得恨死你啊，当然要去搞搞关系。”
柳嫔心里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有点不大舒坦，直让唐吟姜哄了她好一大段，才算面色稍霁。
二人进入垂柳殿时，湘妃又侧坐在回栏处，轻倚着柱子望天。
性子并不好的湘妃每每坐在那看天的时候都是极安静，如果她一直这样不说话倒也是个美人，就是长了张嘴。
唐吟姜笑嘻嘻地上前说明来意，又被白露拦住，唐吟姜还是把食盒强行塞过去就带着柳嫔开溜。
谁知刚走到殿前，白露就快步赶上来，特地把食盒扔在唐吟姜面前，冲着柳嫔并不恭敬地行了个礼，就又跑回去了。
“都是好吃呀，可惜了，我自己都没舍得吃，还要在大食堂吃糠咽菜的。”
唐吟姜惋惜地蹲下把地上食盒里散乱的爆米花拾掇好，幸好这次用的保温的紫砂小盅够厚重，这才没被打翻了。
柳嫔气愤地说：“这湘妃真是太过分了，亏你还每每在我面前念她的好。”
“好啦，她刚被你截胡了皇上有点性子是正常的嘛。”
“你总是帮着她说话的，真不知道我是你好姐妹还是她是你好姐妹。”
“当然是你啦！”唐吟姜收拾完了，拎起食盒站起来，笑盈盈地倒退着走了几步看着柳嫔。
“看看我们的柳嫔娘娘，多美呀！以后封妃封后指日可待。”
柳嫔忙要上去捂住她的嘴，唐吟姜后背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呀！糟了！”被撞的是一个同样提着食盒的小太监，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取点心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叫了一声，赶紧打开食盒检查，发现两道菜都有些汤汁洒出，一张脸白得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唐吟姜凑过去一看，就两道清汤寡水的素菜，怎么看都不像主子们吃的，难道是有哪位娘娘小主在减肥？
“这也没什么大事吧，把盘子旁边擦一擦就好啦，汤汁颜色淡看不出来的。”唐吟姜安慰小太监，说完还拿出手帕递给他。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这个情，慌乱地把盖子盖上，给不远处的柳嫔磕了个头，站起来就要走。
唐吟姜呢喃道：“这个小太监好面熟啊……”
“可能是什么时候在路上碰见过吧，谁不知道你成日满宫乱跑，要不是御膳房的宫女可以送菜啊，早就该把你抓起来，狠狠管教。”柳嫔佯怒道。
唐吟姜笑答：“好啦好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里来的小妻子在吃醋呢。”
不过这个小太监……应该是没见过的，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唐吟姜心下疑惑，便多打量了一番，发现那小太监走路姿势别扭，那一瘸一拐的，有点像她之前被打板子后的样子。
这还是个刚挨了法的小太监，这才多大啊，有十一二岁吗？进宫当了太监不说还要受这份罪，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这次他又把食盒里的饭菜给弄撒了，不会又要挨打吧？
唐吟姜回忆起那次板子的痛，起了一股同病相怜之意，低头看到自己整理好的食盒，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她冲上去拦住小太监，那小太监一看就极为胆小，见到唐吟姜追上来了就瑟瑟发抖：“姑姑是有事吩咐奴才吗？”
“我看你刚挨了板子吧？”
小太监神色有些惊慌：“奴才……”
“我就是想着你弄撒了饭菜，就这么回去指不定又要吃罪，我这有点好东西给你带回去，也许你主子喜欢，就不罚你了。”
小太监连忙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的……奴才怎么能要姑姑东西。”
“没事，都是些小菜，刚才我也不小心打翻了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整理干净的爆米花和奶茶拿出来放到小太监的食盒里。
小太监哭丧着脸：“这，姑姑，就算奴才拿回去了也不敢给主子吃啊。”
“啊？”唐吟姜一愣，细品了下，觉出味来：“你怕我下毒啊？”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唐吟姜信手拿了粒爆米花丢进嘴里，嚼了两口，凉了的爆米花已经没那么浓郁的香气，但是小太监还是能从她的咀嚼中嗅出一丝甜滋滋的味道来。
“诺，没毒，这爆米花和奶茶很多娘娘都在我那点的，我是御膳房宫女吟姜，有问题你来找我。”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就留着自己吃吧，万一被罚了吃点甜食也能好过些，好了我走了。”
不等小太监再说什么，就直接跑回了柳嫔身边，两人快快乐乐地去逛皇宫了。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她见过的人就没有记不住的，可是脑海中没有一个名字能跟那张脸对上号。
是谁呢……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姜姜？怎么突然发愣啊？”柳嫔轻轻拍了拍她。
“嗯？没事呀，对了，你说等以后你当了妃子贵妃的我该怎么狐假虎威好呢？”
“看我不打你，又胡说！”
小太监提着食盒步履蹒跚地走过了长长的小径，来到了清宁宫前。
前几天刚下过雪，都说下雪不冷，融雪冷。偌大的清宁宫却连一点烧起炭火暖炉气息都没有，清冷萧条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