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唐吟姜内心的彷徨无人能知。
那边美妇人已经开口了:“小宫女,你今天过来这边,有别人知道吗?”
……
你用得着问的这么□□裸吗?!果然是想杀人灭口吧!
“有啊,小红小绿小黄小蓝,御膳房很多人都知道我来冷宫送饭啊。”唐吟姜决定装傻充愣。
美妇人一顿,复又笑道:“你别唬我,哪有叫这种名字的宫女?太过俗气。”
“哎呀,那是娘娘不知道,最近新进宫的小宫女,都是这样的名,稍微有点身份了才能得主子恩赐改名呢,你看那垂柳殿柳才人,一介才人主子,身边的大宫女还叫小翠呢!”
这句话并没有打消美妇人的心思,反而令她眼中杀气更浓。
看这的阵势,唐吟姜知道,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如今年代,这还是在后宫之中,不管眼前这两人是有阴谋还是有私情,那都是大罪,说不得太子地位都不保,所以如果让她们觉得自己发现了,那自己应该是走不出这个冷宫了。
唐吟姜转眼看到太子心里一动,她没见过太子根本认不出来啊?别人又不知道她有系统。
只要她认为这就是个小太监,他们应该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情急之下,她瞬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演技,急切道:“这小太监是哪个宫的?怎么跑到这里来……”
唐吟姜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身体这么差劲还出来当差啊?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先声夺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拉着太子就往外飞奔,还惊飞了树上几只乌鸦。
美妇人,也就是前丽妃,伸手想拉他们,没拉住。
“哎,你怎么……”她看到太子朝她打了个手势,想想还是没叫唤出声。
眼看着那小宫女拖着太子越跑越远,忽地也觉出些好笑来。那孩子,从小阴沉沉的,小大人似的,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鲜活生动的表情。
罢了罢了,孩子长大了,自己会处理。
唐吟姜:要死了要死了,我在干嘛?我拖着的人可是一国太子啊!
跑出了老远,唐吟姜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看着身后的太子。
那太子不知何时已停下了咳嗽,同样轻轻喘息着。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径,两旁种满了松树,松柏常青,在这满目荒凉得宫墙一角透出了一丝绿意盎然的生机,在风吹下发出簌簌地响声。
事到如今,她反倒镇定下来了,整理了因为跑动落下的碎发,开口问道:“小太监,你能帮我回去拿食盒吗?”
她还惦记着她的食盒。
“什么?”太子的声音有些暗哑,不知是之前咳得还是刚才跑得。
“就是我刚才去冷宫送饭用的食盒,刚才你……那位娘娘赶得急,我忘记拿了。”唐吟姜斟酌了下措辞。
“那是御膳房的东西,我要是拿来用了,没带回去要挨说的,你要是愿意回去拿了还给我,我给你做好吃的,我可是御膳房掌勺。”
嗯,没错,就是这样,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小太监,总不会有人怀疑一个宫女敢这么跟太子说话吧。
太子闻言轻笑一声:“那你先给我做了,如果真的好吃,我再考虑考虑。”
唐吟姜懵,她只是想要食盒,太子还真的要吃她做的菜啊?
做就做,反正我的菜都是真的好吃,咬咬牙,“好,你在这等着。”
唐吟姜跑回了御膳房,给太子做些什么好呢?
辣条?不行,他身体那么弱,应该吃不得辣。
蛋糕和蛋挞都太久了,做完天都黑了,那就来杯奶茶吧!
布丁肯定没时间了,唐吟姜只用奶茶部分的食谱制作出了一杯焦糖奶茶。
再回到那条小径上,太子一个人正坐在一颗大石上,不知怎么的,竟让唐吟姜品出了一丝落寞来。
“你还挺老实的嘛,就这么在这干等着啊?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
“你不是想要你的食盒嘛。”
“也对噢,诺,给你,这是我做的一款饮品,名叫焦糖奶茶。”
太子轻抿一口奶茶,醇香浓郁,甜到入口即化,浓浓的奶味中又带了一丝茶叶的清新,好像将空气也染得甜腻柔和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绵软之中。
“你的手艺还真的不错,想法也很新奇。”太子夸道。
他漆黑的眼深深望向唐吟姜:“我是新进宫的太监,奉命来给,那位娘娘送点东西,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唐吟姜:要不是有系统提示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唤我吟姜就行,你呢,叫什么名字?”她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我叫言归。”
“小归子?”
“……”
唐吟姜翻了翻记忆,这时的皇帝好像是姓祁,这么说太子叫祁言归?本来挺浪漫的名字变得有些凄凉了怎么回事。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雪花纷纷从天上飘落,点缀着深邃的天空。
一片雪花落在了祁言归头上,唐吟姜低头看去,又被这张脸晃了一下眼,还是觉得惊为天人的好看。
他比她高出许多,只现在是坐着,反倒是唐吟姜居高临下了,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帮他把头上的雪花拂去。
还没碰到,人家头一偏避开了她的手,一道凌厉的目光猛然射向她。
唐吟姜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怎么装着装着还真不把人当太子了,真是!
祁言归从小对这种靠近感觉极为灵敏,如若不是,早死了千百次了,此刻见是一场误会,也敛去了眼里的厉色。
小宫女这眼神还挺熟悉,就像他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白色的京巴犬,每每打翻东西,就瞪着这么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
清澈见底,不染世俗,在这皇宫里,也就那只狗和这个宫女身上见过了。
喝完了一小杯奶茶,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袍。
“入夜了,宫女不得随处走动,你快回去吧,明天傍晚来这里取食盒。”
清宁宫,太子居所。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一个颤颤巍巍的太监跪在前面,一个管事模样的大太监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慢悠悠地问道:“太子呢?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跪在前面的太监满头大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喉咙眼,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回李公公,太,太子殿下生病了,正在屋子里头躺着呢……”
“来啊,进去看看太子殿下身体可好,我们也好给他请太医。”
一群小太监冲进了屋内,一阵翻找打砸,不知道的,以为这不是在当今太子居所,而是在查抄什么罪犯住所呢。
“回李公公,太子殿下并未在房中。”
“好呀你们,竟敢蒙骗于我。”李公公声音尖细狠厉,底下跪着的几人更是抖成了筛子。
“来啊,给我打!”
落日余晖,微风在这冬日带着雪花从脸上轻轻刮过,白色的雪花好像冲刷干净了这个皇城黑暗的一面,放眼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然而此时清宁宫中却与外界的一片祥和截然不同。
清宁宫里,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命太监们取了板子,把满宫奴才都架到了长椅上,直打得皮开肉绽,奴才们一遍遍的求饶告罪,痛哭声不绝于耳。
李公公坐在檀木椅上,神情那叫一副高高在上。他吹凉了茶,缓慢地喝了一口,提高嗓门道:
“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是可以随便蒙混的么?当真是活腻了!给我好好的打!重重的打!好叫记住了,这在宫里当差的,到底谁才是主子,是陛下!”
喊叫声愈来愈小,变的微弱,只能依稀听到木板一下下拍在带血的肉上的声音,还有那种粘稠的血液粘连腻乎乎的声音,让人心里发寒。
“咳咳,”祁言归一进门,见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又是一阵轻咳。
“李公公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呢。”
“哎呀,太子殿下这是说哪的话,”李公公语气好像恭敬有余,可并未从椅子上起身就说明了他的不敬。“不知太子殿下刚才去了哪里?都是这群狗奴才没有照顾好。”
“父皇跟我只是说让我在屋里好好养病,也没说不许我出这清宁宫吧?”
“这……太子殿下,奴才也是奉命办事,您不要让老奴为难啊。”
“李公公今日也教训过了,请吧!恕本太子不送了。”
李公公把茶盏放回小方桌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甫一出门,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语带鄙夷:“还真把自己当太子了,不过是个没了娘的病秧子罢了。”
又轻蔑道:“那副身子,要不是陛下还要个靶子,早该去了。呵,太子,一个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
李公公加快步伐,到乾清宫跟皇上报告了太子私自出门的事。
“离开过?那就离开好了,翻不起什么花浪。”皇帝正批改着奏折,不以为然。
“陛下,奴才觉得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图谋不轨。”
“哦?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李公公半天不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