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两人回?到皇宫中已经是两日之后,上朝之时才与众人相见。

大臣们都以为江屿之前离开是有退隐之意,如?今见其平安回?来,皆长舒一口气。大殿尽头的龙位依旧空着,暂时代理朝事的那位老臣未曾僭越,只是站在丞相一位上听众臣上书,随即与众人一同商讨意见。

虽说江淇不在,但朝纲却要比江淇与道士掌权之时清肃整顿了不少?。

一见江屿进来,那老臣立刻颔首前迎道,“既然殿下平安归来,老臣以为纵使是暂代朝事,也是殿下来更为合适。另外如?今君位虚空,殿下又是民之所向,还恳请殿下早日定夺。”

江屿微垂头以示回礼,笑道?,“若能得到大家信任,本王不甚荣幸,只是君主一位非同小事,还是日后再仔细商议定夺为好。”

随后,他话语一转道,“但自先皇驾崩后,的确留存着许多未决之案,以及北寇多年的战事。恰好我对此知晓一二,不妨先讲来听。”

众人纷纷同意。

江屿从大殿的尽头缓步朝中间走去,继而迈上殿阶,却在龙椅面前站立,从这个角度俯视着殿上的众人。

数月以来,他身形变化较为明显,骨型更加锐利与棱角分明,仿佛从青年人彻底变成一个长开的成年人。但皮肉却削瘦不少?,脖颈处的颈线分明而修长,深深没入领口当中。

更大的变化还是体现在整个人的气质上面。那淡色而俊秀的眸子中更多了几分疏冷与深不可测,仿佛在上面粘附了一道?薄膜,将一切七情六欲完美隐藏在里面。

“首先要提十?九年前,若杨叛国而被处死的那场案子。”江屿声音稳重,在殿内盘旋回?荡着,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那件案子事实并非宗卷记载的一般,而是另有隐情。”

下面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

江屿在下方环视一周,并没有理睬,继续道?,“当年在若杨寝宫内发现的书信并非她通敌之证据,乃是皇后娘娘为陷害,故意遣人放进去的。遣进寝宫中刺杀若杨的刺客也是皇后提前安排好,而最后捉拿处死的刺客,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当时的案子的确存疑。”下面有一位老臣站出来,“比如?若杨身居后宫,又无权臣亲故,又是如何拿到机密的军事地图?再比如?后来捉拿的刺客直到临死,还对他做的事抵口否认。不过……”

他问出很多人都存疑的问题,“皇后娘娘陷害的证据又从何而来?如?今先皇已逝,太子殿下也在出征中殒命,皇后娘娘更是早已西去,死无对证,又是如何得知?”

“若说对证,自然还是有的,当年刺客的词证便有说服力得很。”江屿的目光逐渐外移,“劳烦沈大人进来做个词证如?何。”

众人的视线惊讶地移向门口,只见一位周身黑衣的人从门外逐步走进来,直到他摘下蒙住脸的黑布,众人才看清他的模样。

周遭的议论声骤然变大。

“这不是经常跟在太子身边那位吗?”

“怪不得眼熟得很,不过倒是许久没见了。”

“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沈大人。”江屿替众人解释道?,“当时皇后娘娘策划这件案子之时,沈大人便为当时的刺客,本为演习,却不想忽然有侍从冲出,在刺客右手背处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而后续捉拿的刺客根本不是沈大人本人,这也是事先找好的替罪羊,提前商议好的。”

“沈大人。”江屿看向殿中站立的沈琛,缓声问道,“事实可是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殿中的这个位置,从高到低俯视的角度,使众人的反应一览无余。他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眼睛,以及眸中显现出的最恐惧的事物。

虽视野豁达,却叫人感到一种无来由的压抑与失望。

“殿下所言非虚。”沈琛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断案的书信确为伪造,事后也发现有所疏漏,故可证明。若杨平日里一向惯用北疆的信纸,材质偏硬且厚,而那桌案下发现的信纸则是中原所制的软宣纸。”

“毕竟时隔太多年,现在翻案,除了将她从笔尖上脱罪,也无法挽回更多的事情。如?今父皇不在,而若杨是我的母妃。”

江屿垂眸向殿上看着,无意间与站在侧方的萧向翎对视,他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

“依本王之见,将翻案昭告天下,追封补礼即可。”

“此外,关于北寇一事。北寇首领正为我母妃兄长,当年若杨出嫁中原,正是为了边境和平相安无事,而之后北寇再次犯乱,也正与若杨冤死一案分不开关系。”

江屿继续说道?,“在北疆之时我曾入其营帐与之交谈,他曾允诺,一旦若杨一案平-反,北寇将不再侵扰中原一兵一卒。可江淇在尚未查明真相之前,以此说我通敌叛国,实为无稽之谈。”

*

江屿并未在殿阶之上停留太久,只是把若杨和太子一事说清楚便走了下去。

待下朝后,江屿有意放慢了一些步子,直到朝上人走光了,跟萧向翎并排走在一起。

“身体感觉如?何?”萧向翎向江屿那边靠近,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勾住对方的手指,“还疼吗?”

“你说呢?”江屿眼睛轻瞟了对方一下,快速而一纵即逝,而那弯折的眼尾却又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安抚。

“你跟我倒是不客气,叫你狠一点,就真不知道收些力气。”江屿沉着声音,气息微动,“痛得很。”

萧向翎深深吸进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什么情绪,随后哑声道,“我下次注意。”

“也没关系。”江屿笑得有几分狡黠,轻声道?,“我很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萧向翎忽然猛地停下步子,江屿也被拉着生生站在原地。

“怎么了?”江屿问着,“你……”

他的话音陡然而止,因为他明白了对方停下步子的原因。

只听得身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那声音有点像野兽的呜咽,又像是兵器交锋的锐响。

萧向翎骤然转过身来,而就在此时,却有一根利箭径直破空而来。那箭的材质特殊,在半空中并不会发出太多声音,以至于两人一直没发现。

上朝并不允许佩戴兵器,在那毫瞬之间,他猛地抬起手臂,在箭驶过的方向用力一挥。

毕竟是皮肉做的身体,在箭矢被堪堪甩开的片刻,他的小臂之上也瞬间浮起一道?明显而凸起的红紫色痕迹。

“保护殿下!”

情急之中不知是谁喊出这样一声,随后周围守卫的士兵们才?从这危难关头瞬间反应过来,紧急着围到中间。

但他们距离江屿的位置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就在这时,又有好几根箭矢紧跟着刚刚的方向接连射过来。

若是他们有兵器在,这种箭矢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但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这细密的箭便有了极大的威胁。

他们以常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力度挥开了几道?箭矢,然而就在面前的箭矢即将射到身上的瞬间,又有两根从身后刁钻的角度射过来。

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境地,他无论如何无法同时对付来自两个相反方向的箭矢。

“萧向翎!”

江屿显然是注意到这边的情景,用力朝他喊着,但即使两人距离极近,江屿的声音还是被风声冲成了三?三?两两,不太听得分明。

几乎是凭借瞬间的本能,萧向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不解的决定。

他听见江屿的声音,看见江屿的脸,在那瞬间想起了太子曾与他说的一句话。

“天命着实难以违背,除非有一人甘愿牺牲,方能护得另一人周全。若是肉-体凡胎之人,心?脏受损必死无疑,但其他的,我也无法确定……”

他忽然在那一瞬间紧紧抱住江屿,将人安全地护在自己怀中的方寸之地。

而下一瞬,身后飞速的箭矢却极其用力地插-进了他的背上,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冲力,让他的手臂紧紧扣在江屿背上。

江屿在那一刻彻底呆愣下来,整个人宛如?一块不会动作的木板。

他清楚地看见对方的眼睛一直与自己对视,平淡而坚毅,若是忽略对方身后忽然迸发开来的血雾,他甚至无法相信那柄箭真的刺进对方的身体中。

“你……”他张了张嘴,眼神中是极度的震惊与不解。

而就在那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带着他的身体转了过来,电光石火间,江屿想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射过来的、时间晚了些许的箭矢。

又一阵血雾从对方身后炸开,宛如?一朵妖艳而危险的花。第二根箭矢刺进的位置与第一根相差无几,都是后心的位置。

江屿觉得对方的力气忽然承担了大部分在自己身上,那一向稳重的步子向前踉跄,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在鼻息间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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