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敷衍你，就安静吃你的饭。”段敏敏横了他一眼。
金融危机还有三个多月，关权已能看出古怪，那圈里的大佬们当然应该更早的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在营造虚假繁荣，寻找接盘侠。
可惜这一次是全球危机，没人能接得住，面对金融风暴不可逆的强势侵袭，他们的拉高反而会加剧了市场的溃败速度。
但大佬毕竟是少数，下面的人对真实情况并不明朗，预判不出背后的危机，看着房市大涨，他们只认为是利好，于是金融圈在金融危机前形成了一个怪相，人人皆浮躁，一个赛一个打了鸡血般的浮躁。
中高层在狂欢，金融衍生产品疯狂出新，投机做到了极致。
底层在习惯性唱衰，他们痛恨有钱人的压榨，却眼光局限能力不足看不到本质，表面唱衰又眼红着别人有钱赚，最终在欲望的驱使下也投身到了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
上上下下因为各自的原因，前赴后继的往坑里跳，大家作死作死的前所未有的一条心，从追逐利益的个体，转变成了危机的推手。也难怪越往后几年，普通老百姓对金融圈越痛恨。
不是段敏敏幸灾乐祸，这个国家，无论有钱没钱看好不看好房产暴涨的国民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打根上都不相信世界第一经济帝国有崩盘的一天，民族的蜜汁自信是他们的优点同时也是他们致命的缺点。
冲着这独特的民族尿性，没有这场金融危机也有下一场金融危机。但随便哪一场危机段敏敏都不能提前告诉关权。
头还在疼，揉是没啥有用了，她勾勾手指头：“去给我取点头疼药过来。”
关权好奇心坚韧，拿了药端了水全捏在手里，改变策略：“老板，你敷衍我肯定有你的原因，没关系我是个好学的人，当你的秘书有几个月了，我发现你最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就是善于分析，靠有限的信息分析出无限的信息流，你看这样好吗，我分析，你听。”
段敏敏头疼欲裂，阴恻恻的说：“把药给我。”
关权退了一步：“老板，好不好嘛，对了你只管点头，错了你别搭理我，我快速成长能独当一面，你以后也轻松呀。”
段敏敏后背窜出一溜鸡皮疙瘩，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撒娇跟人妖似得，二十八九还成长，长到头了猥琐发育吗？她怒视关权，一秒两秒……，敢威胁她确实是在猥琐发育中，伸出手掌，“分析，你尽情分析。”
关权璀璨一乐，把药和水一并递给了段敏敏，然后大段的空白。
段敏敏就着水吞掉药丸，奇怪的看他：“你不是要分析，组织语言吗？”
“呃，还没想出来，对不起。”关权为自己的智商抱歉。
“……”有个蠢秘书，段敏敏只觉食欲不振，剩下一大半牛排，先去洗澡换衣服了。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药也起了作用，再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
关权还在沙发里皱眉咬笔头，弯着腰趴在茶几边写写画画。
段敏敏擦着头发路过，从他的潦草的字迹里挑了个有用的信息提醒他：“CDO是对的。”
担保债务凭证，简称CDO是导致金融危机的至关点。
关权傻乎乎的抬头：“老板，你说什么。”
段敏敏大致明白关权不是没听见她说什么，而是不相信他听到什么，他把CDO书写在草稿的最上方，却又用三条粗重的黑线划掉了，说明他想到了可严重的后果促使他不敢深想。
她耸耸肩：“你在金融街呆过，CDO近几年被金融街只认钱的孙子做烂了你比我清楚，把低风险和高风险的产品捆绑到一起售卖，欺骗购买者是三A产品，资金链断裂违约是迟早的事。”
关权冷汗直冒：“老板，你不要开玩笑好吗？CDO牵扯的是整个金融系统。”银行证券只要是个前打交道的机构全包含在内。
“你要觉得我开玩笑，当我没说。”段敏敏把毛巾甩到肩上看下墙上的时钟，“让前台准备车吧，我们该出发了。”
关权晕晕乎乎，段敏敏给他指了条通往地狱路，他不敢置信，开着车左思右想又没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
他透过后视镜望向段敏敏：“老板，真的是CDO吗？”
“恩，要我给做你数据分析的报表吗？”金融危机前还是有靠分析数据提前预知的能人，她属于开了上帝视角，知道结果做数据就不是难事。
关权看回了路，急急摇头：“不用，我相信你的判断，我担心的是经济泡沫破裂，你的资产会急遽缩水。”
段敏敏笑着宽慰：“担心什么，一个月后我把现金从房地产抽出去，咱们直接做CDS。”
信用违约掉期，简单点说就是给市面上的CDO买个保险，如果CDO违约，通过CDS她可以获得巨额赔偿。
金融街所有银行都在做CDO，她随便买哪家都能赚到下半辈子躺钱上睡觉，怕什么资产缩水，只要她跑的快，金融危机根本追不上她。
关权开着车下巴掉了，段敏敏一步一步反其道而行的动作令他哑然，也是和她相处过才会信她。
若是换个人来必定觉着她在妖言惑众，就好像布鲁诺捍卫日心说被烧死了，段敏敏要敢去金融街把她刚才的论调提一嘴，大概和布鲁诺一样，不被烧死也会被金融英才们的口水淹死。
信息量过于庞大，接下来的路程，关权嘴软的再没开过口。
他静静的驱车到了阿尔瓦的家，这里说是别墅，其实地广人稀，被阿尔瓦圈了起来建的个媲美花园城堡的私人别墅区。
三米高的铁门边有可视器，按一下接通保安室后大门缓缓敞开，水泥路蜿蜒在大片的草地正中，两边只种植了低矮的花圃和灌木，视野开阔一眼能看到路尽头精致的喷水池和巴洛克风的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