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敏敏坐在楼梯口，依稀能听见段爸和段妈在谈话，她玩着衣角等着大人们办大人的事，她的外婆不是第一次到他们家撒泼了，以前舅舅舅妈吵架，总指着段妈去劝，要不就是舅舅跟人打架了，段爸买了水果牛奶带着钱去平息别人的怒气。
够尽心了，但在外婆看来，这些是应该的事情，如果不做反而不应该，要被戳脊梁骨。
上辈子，她和段妈娘家的关系就不好，不过她在省会读书，自然接触的少，后来因为她不争气高中重回了老家读书，段妈在外婆家自然处处矮一头，更被外婆压榨的厉害。
可她那时候已经废了，能帮上什么呢？反而觉得段妈没骨气，打心里瞧不起。
段敏敏死回来的时候，明白了很多道理，儿女争气除了是给自己挣个未来，也是给父母挣个腰板，别说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独活自己的开心，这个大社会的走势是趋炎附势，那作为在社会里生存的人，当然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如果说她的理想是赚很多钱太显庸俗，那换个说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一个国家尚且要谈经济，更何况一个家庭。
现在的段家，有经济实力就有话语权，凭什么外婆随口一句该你们帮，段家就得无条件无底线的帮，即便退一万步说，看着大家是亲戚，段爸、段妈心好帮一把，但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得段家说了算。
段敏敏早过了抹不开面的年纪，她不愿意的事情，即使有段妈做说客也没用。俗话说自己是肉包子就别怪狗惦记，外婆是不是狗她不予评价，但她肯定不当包子，这件事该怎么做段敏敏心里已经有了底。
她微微闭上眼，只等着外婆走，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孙陶正顺着楼梯往她身边走：“敏敏。”
段敏敏仰着头扯了下嘴角：“都听见呢？”
“听见了。”
“热闹不。”
孙陶坐到段敏敏身边：“你别怄气，阿姨让你出来是护着你。”
段敏敏点头：“怕我气不顺把老太太揍了，还得去牢房给我送饭。”
“真生你妈的气呢？”
“没，我没那么是非不分。”
孙陶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啊，我们普通老百姓，手能伸进执法机构里？我看好吃好喝的给我舅舅送进去，该怎么论怎么论。”
“你外婆能同意？”
“无理搅三分的主儿，不同意她自己去闹呗。”她儿子什么都敢买，既然敢买就敢担，别让家里人给他擦屁股。
林锐问：“段阿姨怎么说？”
“我妈属于心软但人不傻，我外婆只要不太过分，帮一把算一把。”
孙陶问：“这一把一把的，有准数没？”
段敏敏拍胸脯：“我有数，你别参合。”
孙陶摇头：“我爸给我存了一笔钱，不多不过能用。”
段敏敏气的打了孙陶一拳：“都让你别参合，我妈那我也不会让她参合，上杆子不成买卖，没人记得你们的好。”
“我是记你和段妈、段爸的好。”
“所以，我舅舅要死要活你管他干嘛，你也不怕老太太讹上你。”
孙陶摸了摸段敏敏的头发：“敏敏，你有难事不要总一个人扛着。”
段敏敏乐了：“这点事不算难，陶陶哥你听我的，有问题解决问题，问题以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外婆除了撒泼还能干嘛？我不信她有个独孙在家嗷嗷待哺她还敢上吊。”
孙陶被段敏敏逗笑了，他知道越乐观的人其实越孤独，小丫头现在是S中的名人，看似交友满天下实则活的很孤立。
段敏敏瞅着孙陶若有所思的眼神，扑上去掐他脸：“这么看我干嘛？我不让你帮忙是纯粹觉得没必要，你少想些有的没的，把你的钱用在有用的地方，以后多的是时候让你为我无私奉献。”
孙陶伸手抢救自己的脸肉：“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太暴力了。”
段敏敏撒开手：“你才是暴力小王子好不好，忙你的去吧，高三狗。”
孙陶拍着屁股站了起来，俯瞰着段敏敏说：“哥等着你找哥无私奉献的那一天，啊。”
段敏敏挥手：“等着吧。”
两人就此别过，没一会段爸出来，叫段敏敏回家。
段敏敏斜眼：“我妈不怕我回去把外婆气出个好歹。”
段爸挑起眉毛说：“已经气到卧室里去躺着了。”
段敏敏讥笑：“老三样，是不是又说不想活了，我去给她开窗。”
段爸拍段敏敏脑袋：“都是长辈，别乱说话。”
等段敏敏进屋，段妈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放低了声音说卖顶灯的事。
也是不敢大声，如果被外婆听见，别说顶灯，这会儿是房子不能买卖，要能卖，外婆能让他们马上腾地，一家人滚出去睡大马路。
段敏敏听过后，没接茬，把声音放大：“妈，我现在给你说两点，你先听听是不是个理儿。”
“第一点，舅舅不知道他买的是赃物，那么警察了解了情况关他几天，他肯定能出来，不需要用钱。第二点，舅舅知道他买的是赃物，这个赃物的主人还是警察局局长，判他没跑了，给钱也没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段妈明白，女儿说的不错，可人情上过不去，段外婆在卧室偷听完后，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要找段敏敏拼命。
段敏敏赶紧把自己的脸送上去，她可指着老太太扇她一巴掌，她立马把人踹出去，从今往后谁也别惦着谁。
事谈到现在算谈进绝路了，老太太就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一座我是你妈的大山压下来，能把段妈压死。
作为段妈的女儿，段敏敏和段外婆隔着辈分，她上手算不孝，但说出去她不怕，她做销售的时候更难听的话也听过。
可惜段敏敏的算盘没打成，段爸拦了，段妈也冲了上去，对着外婆喊：妈，我也是你女儿，你能不能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