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白炽灯很明亮，将浴室的每一个角落的黑暗都驱散开来。亮白的光芒，伴随着洇洇水气，搭配着墙壁上银灰色的瓷砖，温念一席鲜红的圆领窄袖袍，还真有几分仙界的错觉。
林珞伸手摸了摸浴缸里的水：“你来试试温度，还需要调整吗？”
“阿洛说怎样都好。”温念展开双臂，面对着林珞。示意对方来为自己宽衣解带。
“衣服都不能自己脱的！”林珞刚在摸过浴缸里的水温，手上还是湿漉漉的。
“人家受伤了，手上没力气嘛！”温念凑近了几分，用眼神示意林珞动手。
“在没力气也没到衣服都不能脱的程度吧。”林珞懒得和她计较，打算从出去温念身旁出去，可温念竟也朝右迈了一步，刚好把林珞堵在墙壁上：“阿洛！”
“干嘛！”
“替我宽衣吧！”
“凭什么！”
温念双手环在胸前，笑道：“今日，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欠我的！我还说不用，奈何阿洛太热情，说什么都要日后报答。阿洛，你不会忘了吧！”
“我！”林珞确实不喜欢欠别人，但不代表她要从此成为温念的贴身丫鬟。“还是那句话，你爱洗不洗！”说着，林珞一把推开温念，打算去外面给她找一身换洗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太气愤，林珞没注意脚下。她不知踩到了什么，竟脚底一滑，向后倾倒。或许温念也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有些猝不及防，林珞就这样连带着温念一起，两人一起“翻”进了水里。
好在温念在下面，她紧紧地护住了林珞，没有让她磕到浴缸的边缘。
待反应过来之后，温念第一时间把自己从水里推了出去。
“伤口有没有沾到水？”这是温念把林珞推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温念的周围，总是带着一股股寒气，加上林珞浑身湿透，这寒气显得比平时更冰凉几分，但温念的话却让林珞心里却莫名升出一丝暖意。
她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将里面诱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又总带着那么一丝朦胧感，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
但温念的视线却落林珞衣袖遮住的手臂上，还有一块褐色的贴布。温念知道，那下面是林珞的伤口。
一时间，温念纤长的凤眸突然蒙上一层水雾。
林珞看出了温念目光中的异色，解释道：“这个叫创可贴。像这种，贴在伤口处，就可以洗澡了，防水的。”
虽然林珞说得轻松，但温念还是看见褐色贴布上洇出的深红色血迹，可以想象到挂在白皙的手臂上的那条暗红色的伤口。她虔诚地托起林珞的胳膊，轻轻地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让林珞觉得伤口那里有几分痒意。此刻她该说什么？卖惨么？她不会。撒娇呼痛么？她没做过。安慰她，自己不痛？她又说不出。
因为真的很痛。自从林珞分化成S级的Omega之后，似乎她的身体就比之前敏感很多，尤其是对痛这类的感受。
但林珞从不提起。就像大学时帮老师布置展板，林珞不小心被旧展板背后的钉子划伤了手。伤口不大，但她却流了很多血，多到杜亦川开车带林珞去市医院处理。
当时杜亦川问林珞，痛么。
林珞摇摇头。却当晚因为手上的伤口辗转反侧。
林珞一直觉得，分化后的自己弱了很多。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只能拼命努力，她要比所有人都努力，她要用自己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她林珞不比任何人差。不论是Alpha，还是Beta。
见温念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不说话，林珞尴尬地抽出手臂，最终，她还是亲手解开了温念的腰带，一层一层褪去她身上的红色古风服饰，之后抬手结了温念头上的发带，按了两泵洗发水，揉成泡沫，放到温念的头发上。
温念刚要抬头，“别动。”林珞呵斥道：“泡沫进了眼睛会很难受。”
温念怎么会乖乖听话，湿漉漉的凤眸紧紧盯着林珞，一刻也不肯移开，似乎稍稍一眨眼，林珞就会不见了一般。
林珞纤细的手指在温念头发上轻轻揉搓着，轻轻地为她按摩着发根。温念的头发很长，都说头发太长的人发质会毛躁，但温念恰恰相反。她的头发不仅很多，束成马尾时粗粗的一捆，还通体乌黑，像是洗发水广告里那般光泽柔顺。
温念从到到尾一直睁着眼，即使是林珞用花洒为她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即使水流进眼睛，温念似乎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应。
终于，在林珞为温念吹头发时她睡着了。
当林珞正在把那柔软的青丝上的每一滴水珠都去散开时，温念的头轻轻靠上了林珞的腹部。
她真的累坏了。林珞心里想。
林珞悄悄关上吹风机，轻轻地拖着温念躺下
如此近距离，林珞才发现，温念的睫毛很长，一根一根垂在眼睛上。凤眸的眼尾微微上扬，难怪英气十足。
果然是个妖孽。
看着她穿着自己的绵白T恤，林珞一时间有些恍惚，盯着温念的脸竟出了神。
想着温念没有换洗的衣服，林珞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栏那里输入“古风汉服”四个字。她浏览了一会，选择了几款中意的，按照温念的尺寸下了单。
都是次日达，应该明天上午就能送到。林珞心里计算着，点击了付款。随后，屏幕上的大红数字惊掉了她的下巴。
汉服这么贵吗！
林珞感觉心在滴血，看了眼旁边温念恬静的睡颜……
罢了！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穿自己的衣服而已！绝不是因为她觉得温念穿成这样会更好看！林珞在找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点击了付款。
随着金币掉落的声音，付款成功。
唉，半个月工资没了！
合上手机，睡觉！
*
夜晚总是漫长的。林珞躺在沙发上，盯着夜空中朦胧的月光，或许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的阵阵疼痛，林珞辗转反侧。把自己的床让给一只只认识几天的鬼，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么。
随着啪嗒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熟悉的山茶花的香气在林珞身边飘散开来……
温念强硬地挤上林珞本就不宽敞的沙发，掀开林珞身上的毛毯被子，自觉地钻了进去。
“阿洛……”温念把脸埋在林珞的胸口：“你好狠的心，怎么能把我自己放在屋里，那么黑，我怕～～～”
林珞被温念挤到了沙发最里侧：“我给你留了灯！”
“留灯也没用。”温念抬起头，在林珞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没有阿洛，我就是会怕！我就是不适应！”
“我能不能请教你个问题。”林珞正色看着温念：“你——说装乖卖萌，都不脸红的么！”
“哪有！我分明是真的乖！”温念蹭了蹭林珞的额头，撒娇地说道：“我最乖了！阿洛说什么我都听！”
“我信了你的鬼话！”林珞转了个身，面对着沙发的靠背，是留给温念一个背影。
谁知，温念竟贴的更近了几分，殷红的嘴唇落到林珞的后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当林珞猝不及防。
“阿洛。”温念低沉的声音从林珞的耳根处传来：“你在勾引我。”
“？”
从哪看出来的！分明是懒得理她好嘛！已经转过身了呀！
温念的手顺伸进林珞的衣服，一路向上滑，来回摩挲着她的皮肤。原本就狭窄的沙发，温念又用力把林珞按进自己的怀里。
林珞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外面的月光，伴随着路灯的光芒，漏进了屋内，但林珞却觉得那本不明亮的光异常刺眼。
她想推开温念，但温念身上山茶花香的信息素仿佛是一沾就醉的佳酿，让她手脚都没了力气。
“别……”林珞轻声说道：“别在这……有光……”
温念嘴角勾起弧度，将她们身上的被子蒙过头顶。在沙发与被子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她与林珞紧紧相依，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纯棉睡衣被无辜地丢弃到茶几旁的地毯上。薄薄的被子，变成了她们与外界隔绝的铜墙铁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她们彼此坦诚相对，人影交叠。
呼吸交错，十指相扣，掌心里渐渐渗出一丝薄汗。
两个女人，一个婉转低吟，一个呼吸沉重。
温念的长发在林珞的肩膀上来回扫动着，洗发水的清香到底掩盖不住山茶花的芬芳。
“阿洛……”温念吻着林珞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很高兴，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的……”
“闭……闭嘴！”
林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温念都要说些什么。明明只是欲望的膨胀，为何偏要和感情牵扯到一起。
与她而言，只要明日太阳升起，她就还是那个林工程师。
而现在，她承认，她无法抗拒温念的信息素。毕竟，这只鬼标记了自己，她的信息素对自己而言，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双腿缠上温念的腰，试图摄取更多。
但小小的动作却让温念喜出望外。“阿洛，相信我，你不会想让我闭嘴的……”
接着，温念轻轻探下身去……
那句话怎么说？
黛眉羞偏聚，朱唇暖更融。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
第二日，林珞睁眼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果然，自从温念闯进自己的家里，她原本规律的作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她，还和昨夜缠着她不放的鬼，窝在沙发里。
她想要拿起温念搭在她身上的手臂，但却换来更紧的拥抱。
“早，阿洛。”温念的唇吻在林珞的太阳穴上，接着她抵上林珞的额头。“昨晚……还好么？”
林珞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难怪肚子里咕噜咕噜的。
在时间的下面，还有一条红色的陌生来电，以及一条未读短信。
是快递小哥发来的信息，说林珞的电话没接，所以把快递放到了楼下住401的邻居那。
自己居然……连电话铃声都没听见！果然，这鬼误事。
待林珞起身穿完衣服，温念用小被子围在自己的胸前，颇有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的意思。
“阿洛你干什么去啊！”
“去给你取衣服。”
*
当林珞按响401的门铃，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耳熟，让林珞莫名觉得有些恍惚。
“谁啊？”
“我是楼上501的，我的快递被放到您家了。”
屋内，脚步声和开门声接踵而至。
“你的快递。”一个梳着韩范儿偶像同款发型，穿着素气的纯色黑T恤的男子进入林珞的眼睛。当目光对上那一刻，林珞瞪圆了眼睛。
难怪声音这般耳熟。
“许寒！”林珞不可置信于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