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张云房还是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他师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信只为了骂他,渡劫这种事情不方便明说总需要点提示的,他自己算过确实有一劫难,但现在看来都是小事,完全不像他大师兄差点在山里饿死,二师兄差点被雷劈死这样的惊天动地。

“我好像也不是被虐狂。”张云房自我认可一般点点头:“可能师父真的是想骂骂我吧。”

“孽畜!你居然敢挂我电话!!”

张云房: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他又左右望了望,可能是幻觉。

果然还是想师父和师兄了。

接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张云房从床上弹了起来,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声:“孽畜,师门之耻!”

张云房忐忑的打开门,大师侄孙大有站门口,拿着手机笑嘻嘻。

“祖师爷给你电话呢,说你给挂了,这不打我这了。”

张云房身子一颤,小心接过电话,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变成了嬉皮笑脸。

“师父,哪能呀,这不是没您电话吗?”

“孽障!你最近在干什么!也不给我回信!”

张云房压根就没有想过给他师父回信,眼球一转,找了个借口:“这不忙着渡劫吗?”

“那你渡了吗?”华阳子问道。

“这个嘛……”张云房也不知道渡没渡:“大概渡了吧?”

“渡了就是渡了,没渡就是没渡,哪有什么大概!”

“师父教训的是。”张云房:“但我也不知道呀。”

“你是不是道士。”

“是呀。”张云房回答道,国家发了道士证,那师父还是授了箓的,这从天庭到凡间那都是合法道士。

“你个孽障!听你这一套套敷衍我的声音就知道你生龙活虎屁事没有。”

张云房很想解释,自己可是睡了好几天呐,但想了想,要真给华阳子说自己睡着渡劫的或许越解释越说不清。

“托祖师爷的福。”

“我呸!”华阳子骂道:“这劫渡没渡你心里没个数?”

张云房扰着头,所以师父打电话来讲他这些烦心事儿还只是个开始。

“师父教训的是。”

“把我电话给记着。”

“好。”张云房乖巧点头。

“你大师兄的紫薇讳用完了给快递回来!”

张云房摸着自己的口袋,这不还没用吗。如果连这都用上了,估计还真是个大劫。

“行勒,师父知道了,徒儿明白了。”

“真明白了。”

“明白了。”张云房卖着笑,所以师父每次提醒自己要出事儿都得先骂自己一顿么?老天又不聋,这样放水真的好吗?

“好,为师做晚课去了,你也不许懈怠!你小子肯定没做早晚课,你个孽障!”

“好了好了,福生无量天尊,师父徒儿也做晚课了。”张云房赶紧挂了电话。他看了眼大师侄:我师父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孙大有解释道:“这不上次念着祖师爷老人家写信不容易吗,我就买了个电话给他送过去,你的号码提前存里面了。”

“真孝顺。”张云房将自己的手机扔的远远的,接着说道:“我师父嗓门那么大,他说的啥你估计也听到了,博物馆这我请个长假吧,先把劫给渡了。”

“好说。”

“工资要照发。”

华阳子的话看似隐讳,对张云房来讲已够通透了,但张云房他想不明白呀,这案子和自己究竟有啥关系,该帮的忙也帮了,既然必定有这一祸,他索性就等祸上门。

与孙大有闲聊了些魍魉案的事,自然是提了到石广海,没想到孙大有与石广海倒是旧识,三十年前一同代表壑市去首都参加过表彰大会,石广海比孙大有差不了几岁,又都有海外留学的经历,自然话题多了些。回到壑市后还联系过一阵子。

不过后来孙大有又从壑市调离,两人的联系后来也逐渐少了。

“没想到还有这渊源。”

“是的。”孙大有回想着那年石广海:“老石的脾气就是拗的很,不过没想到收了这个样的学生。”

那徒弟自然是指现在研究中心的所长了。

“他真贪污了?”

孙大有嘻嘻一笑:“这哪知道呢?”

张云房看孙大有那副模样,就知道这贪污跑不掉了,不过作为道教弟子他还是理解不了,师徒之间无非就是将就传承二字,他师父百来十岁了,也不过九个弟子,这挑徒弟可和养孩子没什么区别,他入了石广海的梦,看的出来这老头子秉性正直,自己专业上的事在华国也是翘楚,按理说不应该找这么一个徒弟。

“那他徒弟你熟吗?”

“巧了,我认识老石那阵,他刚好收了这个徒弟。”孙大有觉得自己总算能在小师叔面前有点用了,一脸喜色。

“哦?”张云房闲着也是闲着:“那你倒是说说。”

“他那学生,也就是现在风力研究中心的所长,叫林显纯。”当时孙大有正在看《诗经》,里面写着: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于是对这名字印象深刻。

既然听故事,那自然少不了酒,张云房起身将上次没喝完的酒拿了过来,这次不吝啬的给他的大师侄分了一杯。

孙大有摆摆手:“尿酸高,不让喝。”

张云房斜眼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

“林显纯这小子确实不错,那一年他设计的节能发电设备在国际上拿了大奖,小伙子的机会应该很多的,但他却选择了回国,将自己的能力贡献给祖国。这样的履历和老石简直如出一辙,石老这才收了他当了学生。”

孙大有接着说道:“不过要说他贪污,我还不怎么相信。”

“怎么说?”

“林显纯家底不错,他爸做生意的,死的时候估计给他留了不少钱。”孙大有说道:“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钱这东西宜多不宜少。”

“但话又说回来。”孙大有道:“自从他接手研究中心之后,国家拨的款可不少,但是确实像样的项目一个都没整出来。”

“这出不来总有原因吧。”张云房又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一袋花生米,一边嗑着一边问道:“怎么没人查?”

“这不是给老石面子吗?”孙大有说道:“不过想想也是,老石这性子,早晚也会自己去查的。”

张云房咬着花生壳,手一抬:“慢着。”

“嗯?”

“你说什么?”

“我说老石这性子,早晚也会自己去查。”

张云房脸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亲自去。”

“他这一生追求个洁白无暇的,他七十二了,总不能让徒弟成了他身后的污名吧。”说着孙大有指了指自己:“我也六十八了,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你说他徒弟知道不知道?”

“这个嘛……”孙大有反问道:“祖师爷啥脾气你知道不知道?”

张云房觉得这事可以再查查。

宾馆

石广海被安顿在警局下属的宾馆里,卫霄负责着他的守卫,卓锦晟的指令是确保石老绝对的安全,卫霄是把刑侦科的精兵都调了过来,楼上楼下都安插了人,就连宾馆附近的路口也有人监视着,一旦有可疑人员他们会立即汇报给卫霄,卫霄就马上将石广海转移。

但石广海是证人,不是犯人,正常会客自然是可行的。

作为风力研究中的创始人,也是这个行业的泰斗,想来看望他的人并不在少数,石老好个清静,能推掉的都没见,但今天想来拜访的却不是外人。

“石老,意思是这人您要见了?”卫霄问道,拿着手里的名片看了看:壑市风力发电研究中心所长林显纯。

卫霄记得当时石广海就是想去查这个徒弟,原以为他不会想见。

“见。”石广海柱着拐杖,眯着眼,原本想给学生留几分面子,自己去查的,看现在这样子不行了,他既然主动要见自己,石广海就准备直接问了。

“好您看安排在下午?”

“安排在晚上吧。”石广海说道,下午可是上班时间。

“行。”卫霄记下了时间,之后把时间给到负责安防的同事就行了。

卫霄又询问了一下石老的需求,老年人一向节俭简单,也不想辛苦小伙子,只说想休息一会,便让卫霄忙自己的去了。

另一头张云房跑到了警察局,卓锦晟去市里开会了,巧在莫莉也正好回局里,就被这法医捡了进去。

莫莉正好要解刨上次那个红衣人的尸体,带上张云房或许可以听听不同的意见。

不过张云房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再三确定他可以接受解剖过程后,将他安置到了尸检室的最角落。

张云房还是习惯性的找了两片生姜贴在自己鼻下,才把口罩又挂脸上,他托着下巴,看着全副武装的莫莉。

果然女法医英姿飒爽呀。

“怎么突然想着又解剖一次呢?”张云房问道,他依稀记得莫莉说过,这几具尸体做了全套的检查,并没有内外伤。

“脑溢血死的。”莫莉拉动开颅工具说道:“还是想看看脑血管的破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