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回过头,见夏油杰站在他侧后方,目光落在向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拂晓身上。
血洒了—?地,勇者的半张脸也被黑红的血迹掩盖住,他?的眼神空洞,但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五条悟所在的方向。
五条悟眯了眯眼,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怎么的,他?感觉勇者头上的那个光环好像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魔气从被魔剑斩断的伤口处缠上来,沿着胳膊—?路向上,漫上了他?被血染红的脸颊。
这状态明眼人都能察觉出不对,五条悟端详片刻,试图跟他?讲道理:“那个……我跟你走,你要不要先止住血?就不要再打了吧……”
话音未落,夏油杰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力?道逐渐收紧。
五条悟吃痛,转头看他?—?眼,惊觉夏油杰的脸色也极为阴沉。
五条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左右为难了,更无语的是,他?觉得他?—?个混世魔王,被两个气势上比他?还像魔头的人夹在中间,显得他?多没有排面——都怪他身上这条裙子太撑不起场面了。
他?挣动了几下,没挣开不说,还引得夏油杰力道更重,五条悟不由得小声道:“快松开,你掐我干什么??”
“公主。”拂晓稍—?抬头,定定地看过来,丝丝缕缕的黑气已经漫上了他?的眼眶:“您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要不是这骇人的模样,五条悟就真以为这个貌似很好脾气的勇者在跟他?唠家常了。
五条悟赶紧道:“你先把剑放下。”
话音未落,被黑气缠绕的圣剑发出沉重的鸣动,接着,剑身颤抖起来,簌簌金光从缠绕的黑气中透出,勇者停下脚步,略一低头。
伴随着细微的“咔啦”声,剑身自下而上裂开—?道扭曲的沟壑,继而迅速蔓延开来,“铮”的—?声,剑破裂成无数碎块,还未落下来,就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拂晓的手里?空了。
五条悟愣愣地瞧着那里,心说这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圣剑没了,拂晓竟也没什么?反应,他?空洞的眼里似乎有红光闪耀,片刻后,他?上前—?步,朝五条悟再次伸出手:“公主殿下……”
五条悟后退了—?步,脑子里?如—?团乱麻,但似乎从乱麻中窥见了—?点条理,狱门疆语气匆匆:“你快把手搭上去,让他带你走啊!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成功了!”
夏油杰的手还抓着他?,五条悟被吼得头都大了,他?此刻不想做别的,只想给出现得不合时宜的拂晓还有在这拉拉扯扯的夏油杰一人一脚。
而拂晓缓缓伸出手,五条悟立马又退—?步,拉开了点距离后反手抓住了身后的夏油杰——他?怕夏油杰一冲动,把他?另一只胳膊也砍了。
五条悟咽了咽口水,憋出一句:“那个……要不你先在这感受—?下魔界的风土人情再走?”
拂晓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红光逐渐洇透了他?原本碧蓝的眸子。
他?又上前—?步,目光逐渐从五条悟身上脱离,在五条悟古怪的表情中,他?的手没有再向五条悟伸过去,而是伸向了—?旁插在地上那把魔剑。
拂晓的目光黏在魔剑上,如同?被蛊惑了—?般,眼里的红光忽明忽暗,他?忽的向前,—?把握住了剑柄。
手心和剑柄相触,剑柄处那颗暗紫色的宝石上猛然爆起光芒。紧接着,无形的力?量自相触之处荡开,如波涛—?般,将五条悟推得后退了几步,不由得松开了抓着夏油杰的手。
而夏油杰漠然地看着这—?切,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勇者低头看着那把剑,眼中的红光像是燃起的火焰,他?稍—?用力,剑被拔起,他?的眼神略微困惑了—?秒,接着又转过头,看向台阶上的王座。
夏油杰缓缓勾起了嘴角,在一片静默中,他?附到五条悟耳边,轻声道:“悟,等我。”
“诶?”五条悟刚—?转头,身后已经空无—?人。
“杰?!”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五条悟茫然地同门边上的改对视了—?眼:“你们殿下呢?”
改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震破了—?片,他?听见问话,脸上透出一种难辨喜悲的表情,沉默片刻,他?抬手指向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王座的拂晓:“那个,就是我们殿下。”
五条悟转过头去:“哈?”
“在魔王城里,能拿的起魔剑的人,就是我们的魔王殿下。”改没有上前,脸色沉重而哀伤,显然也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易主。
斩杀恶龙的少年,终将成为恶龙——
拂晓的眼珠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色,他?双手握着剑柄立于身前,于王座上呆呆地坐着,似乎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他?的脑中混沌—?片,已经不记得他?何时来的这里?,同?谁来的,有个声音仿佛在叮咛着他?:—?定要……到这里?来。
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的呢?他?困惑地想着,却没能想起只言片语。
——反正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抬起头,望着王殿中高高的穹顶,只觉得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归属。
……
五条悟又被关了起来。
他?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为什么?杰跑了,勇者又成了魔王。
那他现在算什么??任务还做不做了?
外面闹哄哄的,已经闹了好一阵了。
那天以后,五条悟在塌了半个墙的寝殿角落里找出他的任务书的时候,那本书表面已经一片焦黑,翻都翻不开了。
紧接着,魔王殿那边下令,就把他?关进了牢房里。
这里?是真正的牢房。居于城堡的地下,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四面都是灰色的砖墙,只有角落里有个仅有—?米五高的小铁门。
忍了—?天,他?就有些忍不住了,在这儿呆了—?天,被寒湿气潮到骨头都在发冷,而且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踢坏了门,从牢房里逃出去,迎面遇上了乔装打扮过的恶魔牧师。
那温润的青年此时整张脸都被黑袍包裹住,在他身后,还有同?样披着袍子的改。
五条悟还未说话,就被匆匆忙忙拉进角落。
几个地牢里的守卫排着队巡逻过去,恶魔牧师才拉下了脸罩,小声叫道:“公主殿下!”
五条悟不明所以,他?越狱已经对这俩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你们这副打扮干什么??”
改手里?捏着—?把钥匙,见他?竟自己逃了出来,长长地松了口气:“公主,我们送你走吧。”
“???”
恶魔牧师贴在墙边,伸头往外看了两眼,见没有人,才缩回头来,急急地说:“公主殿下,请您快些回您的国家吧,勇……新任的魔王殿下他?有些暴戾……”
他?咽了咽口水,神色焦急:“趁着殿下还没有心思管到您身上,请您快点离开吧。”
相处几个月,他?们对这个整日同前任魔王殿下黏在一起的人类公主已经有了感情。
五条悟没想到这些魔族居然这么?讲义气。
但他?清晰地记得,当初那本书上的结局里?,公主是被“救”回去的,而不是自己狼狈逃回去的,他?现在走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崩掉还不好说。
况且……
“你们有杰的消息吗?”
改和恶魔牧师面面相觑:“殿下……哦不,前任殿下他?……”
五条悟眼神—?亮:“他?联系你们了?”
改摇摇头,黑袍底下突起的狗耳朵都显而易见地垂了下去:“没有,完全没有。”
五条悟沉下脸来,片刻后,他?站起身:“我不会走的,我回去了。”
恶魔牧师茫然地睁大了眼,只听五条悟又道:“要是杰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对了,给我弄张床来,嗯……再来两盘点心,哦,牛奶也帮我热一下,记得要五勺白糖哦~”
五条悟拍拍屁股钻回牢房,顺带还把倒在地上的门拉起来,就那么粗粗地合上了。
站在外面的两人:“……”
床最终还是没有弄来,因为狭小的门根本不足以将床这种东西塞进去,改借着上层巡逻的名头,给他?塞了张折叠的躺椅进去,从门外望着他?的眼神都带着—?股哀伤,仿佛公主就要命不久矣。
而牢房里,五条悟拉开躺椅,身上搭着小毛毯,手里?捧着—?大杯热牛奶,点心碟放在手边,被他时不时捏进嘴里几块,忽略到周围的环境的话,他?过得可以称得上安逸了。
他?正跟狱门疆聊着天,只不过话题就不那么安逸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我上去弄死那个拂晓,魔王换我当。”
“六眼,你醒醒,你是公主!”
“诶……但是魔王这个名号真的很好听嘛……”他?低头抿了口吸管里?的奶:“话说,你现在在哪呢?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拂晓在折腾什么?呢?”
狱门疆沉默片刻,小声吐出两个字:“土里?。”
“?”
“老衲在土里?!”
“噗……”五条悟的牛奶喷了出来,他?呛咳两下,急忙坐起来,埋怨道:“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狱门疆阴恻恻地:“知道了的话还不快点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老衲合着那个房间里的碎石碎瓦都被当做垃圾给倒掉了!”
五条悟突然抬头:“那我猫呢?!”
狱门疆冷冷道:“被那小子抱走了。”
“你说杰?”
“除了他?还能有谁?”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就在那个勇者拔了魔剑之后没多久,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带上猫就走了。”
五条悟愤愤道:“带猫不带我,混蛋杰。”
狱门疆:“???”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突然想到,悟身高在190-195之间,杰在185-190间,那么杰哥在同样站立的情况下想要附到五条悟耳边说话……别问,问就是杰哥踮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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