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块钱,对于时念蓝来说,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小钱。
但偏偏,这项链是她最喜欢的一条项链,平日除了拍戏,她基本不离身的。
所以时念蓝很生气。
剧组的人也过来了,化妆师也吓得不轻:“这项链这么贵啊?我真没注意。”
“谁是最后一个进化妆间的。”郑泽问化妆师。
化妆师想了下:“啊!是小风,我当时有事先走,他刚好进来搬东西,我就让他锁的门。”
“小风是谁啊?”时念蓝问。
“就是那个新来的场务。”郑泽回答道,他很愤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居然偷东西。”
“还不确定呢,别冤枉了人家孩子。”化妆师小声为那场务辩解着,看样子他人缘不错,化妆师也挺喜欢他。
“是不是他,让他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别已经跑了吧。”郑泽说道。
吵吵嚷嚷间,那个叫“小风”的场务也被叫过来了,他看到化妆间挤满了人,脸色顿时变了。
时念蓝本来也不相信是他,但他脸色都吓得发白了,她心中不由有点怀疑。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随风。”那男孩小声说道,声音很低,看起来有点心虚。
时念蓝指了指化妆桌:“我本来有条钻石项链放在这的,现在不见了,是你锁的化妆间的门吧。”
“是。”
“那我的项链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叶随风急切摇头。
“你告诉我,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化妆间的,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进来,不是你,那是谁呢?”
叶随风脸色更加发白了,他咬了下嘴唇,低下头,声音愈发低了:“不是我。”
时念蓝叹了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弯了弯嘴角做出个和善的表情:“你今年多大了?”
“这个月刚满十八。”叶随风下意识回答,他不明白时念蓝问这个干什么。
“满十八啦。”时念蓝点点头:“那就是已经成年啦,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我告诉你,我的钻石项链,是花了十万块买的,这个数额在刑法里,是够你坐十几年牢的。”
时念蓝说完,从之前郑泽告诉她的信息中,她知道叶随风应该是个才到横城打工的少年,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应该挺好吓的,果然,她说完后,满意地看到叶随风都吓得眼睛发直了,十几年牢,他肯定不想坐。
时念蓝然后就开始威逼利诱:“但是如果你把项链还给我,那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是叶随风只是重复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时念蓝是真生气了。
要不是看着叶随风长着一张对她胃口的脸的份上,依照她的脾气,她才懒得和他扯这么多呢,早直接报警给他送公安了,结果他倒好,偷东西还不承认。
时念蓝懒得废话了,她直接跟郑泽说:“打110,报警。”
“好。”郑泽巴不得呢,他只希望赶紧找回项链,不然时念蓝一生气,让他赔怎么办?
十万块啊!
110很快就到了,叶随风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带走了,但是他还是一声都不吭,时念蓝有点恼火,心想看你在派出所吭不吭声。
*
这件事在剧组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天,时念蓝拍戏的时候,听郑泽在那嘀咕说那小子嘴巴特别硬,在派出所呆了一夜,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时念蓝问:“那是不是到了二十四小时,还是撬不开他嘴的话,派出所就得放人啊?”
“不知道诶。”郑泽挠头:“我对法律不熟。”
“那我的项链怎么办?”时念蓝气绝:“找不回来了?”
“不会吧,十万块算金额重大了,应该够立案标准了吧,我不信以现在的刑侦技术,一个盗窃案还破不了。”
“也是。”时念蓝点头,她鄙夷了声:“现在的人真是,想过好日子就自己去赚啊,干吗用偷的?”
“毕竟十万块的项链,够他打工打一年了。”郑泽哄着时念蓝:“蓝蓝你专心拍戏,这件事交给我,项链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嗯。”
*
时念蓝今天又是满满的一天戏,拍完后,她整个人也累瘫了,只想赶紧回酒店休息。
只是载她回酒店的房车开到一半,突然停了。
这荒郊野外的,在闭目养神的时念蓝忽然惊醒了,尼玛,不会碰上绑架了吧?
她质问司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喂,你干什么?”
她这才想起了,来到剧组好几天了,结果连给她开车的司机叫什么她都不知道。
这倒不是时念蓝看不起司机,实在是因为她性子就是这样,不愿意和旁人有过多接触,团队那么多人,她信任的也就只有郑泽一个,愿意带在身边的也只有郑泽。
郑泽也吓懵了,他后悔没带保镖来横城了,就他这小身板,一个人能干得过这司机么?
但是,干不了也要干,他可是时念蓝的助理啊!
郑泽声音抖索:“小刘,你……你干吗停车?”
那个司机也挺慌的:“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和时小姐说几句话。”
郑泽心想,不会遇到变态粉丝了吧?但是这个叫刘大力的司机常年在各大剧组开车,口碑不错的啊,没听说他是什么变态粉丝啊。
郑泽色厉内荏道:“有什么话不能回酒店说吗?你把车停在荒郊野外算怎么回事?”
“就是。”时念蓝壮着胆子说道。
“我真不是什么坏人,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剧组人过来。”
郑泽握着手机,还真火速打了个电话叫了人,打完后他心想,这司机也没阻止他,可能真是一场误会?
那司机又道:“我真的有话单独和时小姐说,泽哥,我们能不能先下车?然后让我和时小姐单独聊聊?”
“不行!”郑泽一口拒绝:“万一你在车外有同伙呢?”
司机无奈:“我要是有同伙,还会让你打电话叫人吗?”
时念蓝心想也是,她也觉得大概也许是他们反应过度冤枉了这司机,而且这司机看起来一脸焦急的样子,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呢?她跟郑泽说道:“那我们先下车吧,反正你已经叫人过来了,没事。”
“行吗?”郑泽挺担心的。
“没关系。”时念蓝说:“你别离我太远,有事你跑过来呗。”
“那……好吧。”郑泽迟疑地答应了,他开了车门,和时念蓝下了车,然后他也没走远,就那样警惕地看着司机。
眼见着郑泽和时念蓝下了车,那司机也下了车,他站在时念蓝面前,沉默地低着头。
时念蓝抱着胳膊,盯着司机:“你不会要跟我说项链的事吧?”
司机一惊:“时小姐,你怎么知道?”
“猜的,因为我好像见你和那个叶随风呆一起过,你还递了他一瓶水呢,他朝你笑,你俩关系看起来不错。”
司机低着头,然后忽然跪了下来。
时念蓝又是一惊:“你干什么?”
“项链是我偷的,不关小风的事,时小姐,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时念蓝震惊了,然后她迅速回过神来:“那他干吗不说?”
“因为他知道是我偷的,他不想出卖我,时小姐,这件事真的和小风没有关系,他还劝我把项链还给你……”
时念蓝调整了下思绪:“那我项链呢?”
“我……我给卖了。”
时念蓝:“卖了??”
那司机声音带了哭腔:“我老婆被人撞了,肇事的混蛋跑了,我老婆躺医院里等着做手术,手术费要十万块钱,但是我凑不出来这笔钱,那天我看到时小姐的钻石项链放在化妆桌上,我想肯定很值钱,所以鬼迷心窍就顺走了那条项链,然后卖了十万块,付了医院手术费……”
时念蓝都气笑了:“你把我的项链卖了凑手术费?”
“时小姐对不起,但是我当时觉得你这么大牌的明星,十万块对于你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说不定你都不会发现项链丢了,再加上我因为老婆的手术费特别着急,所以才猪油蒙了心,偷了那条项链,没想到连累了小风,时小姐,这真的不关小风的事,你要抓就抓我吧!”
时念蓝冷静了下来,她讥嘲道:“你这么义气,怎么不去派出所自首呢?那样叶随风不就能出来了?”
司机低头,嗫嚅道:“我也想……但是我老婆刚做完手术,还需要人照顾……”
“得了吧。”时念蓝冷笑了声:“你口口声声说是叶随风的兄弟,但你不去派出所自首,反而跑到我面前来卖惨,不就是希望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你吗?这样你也不用进局子了,呵,叶随风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倒霉。”
司机脸色惨白:“时小姐……”
时念蓝打断他:“你希望我觉得你可怜,就把这件事一笔勾销,但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我一个个同情的话,我没那个闲工夫,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把项链给我买回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你就给我去蹲牢房吧!”
司机呆住了:“我……我真的没有十万块……因为我老婆的病,我找所有亲戚朋友都借过钱了,现在已经没人肯借钱给我了……”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时念蓝不耐烦道。
“我真的拿不出十万块钱……”
“那让叶随风拿,你俩不是好兄弟吗?”时念蓝讥讽道。
“他一个刚来横城打工的,更没有钱。”
“那让他家里人拿十万块来赎人啊。”时念蓝悠悠道。
“他……他哪有什么家人啊?”司机因为时念蓝的咄咄逼人,都快哭出来了:“他是被拐卖的,后来养父母有了亲生孩子,哪里还管他?怎么可能愿意拿十万块赎他啊?”
时念蓝听到“拐卖”二字时,忽僵直了脊背。
她喃喃重复着:“拐卖?”
“他真的挺惨的,从小就被人贩子卖到偏远农村去了,养父母生了孩子就不管他了,所以他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真的没人会给他付十万块的。”司机继续哀求着:“时小姐,求求你了,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这钱,我可以慢慢还的。”
“一个月。”时念蓝忽然道:“我可以撤销报警,但是,一个月后,我必须要见到我这条项链,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机也没料到时念蓝忽然松了口,他还在发怔的时候,时念蓝就唰唰唰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个欠条扔给他:“签字,这是最后的机会。”
司机也知道这是时念蓝放了他一马,他没有犹豫,赶紧签了字把欠条递给时念蓝。
时念蓝拿着欠条,厌恶道:“滚吧,让郑泽过来给我开车。”
司机真觉得这是劫后余生,他忙不迭地就鞠了几个躬走了,郑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蓝蓝,他刚怎么给你下跪了?吓我一跳。”
时念蓝没回答,只是盯着脚下的黄土地,半晌,忽说道:“跟派出所说项链我们找到了,让他们放了叶随风吧。”
“啊?”郑泽都惊呆了:“可是没找到啊。”
“我说找到了就找到了!”时念蓝提高音量:“你没听见?”
“哦哦。”郑泽也不敢再问,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条项链明明是时念蓝跑遍了整个意大利才买到的绝版项链,她珍惜的不得了,不然十万块的项链,不值得她大动干戈,怎么突然之间,她又不追究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