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少煊也放下了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沈霜华几眼。
最后，还是偏过头低低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沈霜华觉得，幕少煊就是在嘲笑自己。
不满地将筷子“啪”一下放在了桌子上，横气地盯着幕少煊。
“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觉得你现在一点也不像个公主……反倒像个土匪吗？”
幕少煊也放下了筷子，然后靠在了椅子背上，正正经经地看着沈霜华。
幕少煊一正经起来，沈霜华便有些受不住。
幕少煊原本就是英气的长相，现在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沈霜华。
一瞬间，还是真的让沈霜华有一些受不住。
“什么土匪！你到底要带我过什么节?”
沈霜华气势不足，却仍然提高了声音。
用自己的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
幕少煊见她提高了音量，也没有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看着她。
“你不是想让我当毁坏西秦联盟的工具吗？干嘛要带我去过什么节?”
沈霜华被幕少煊看到浑身不舒服，只好又一次拿起了筷子，
而后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塞菜，又含糊不清地说道。
明明就是这样的，明明说好了把自己当一个工具。
现在又要带人去看什么节日，自己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霜华咬了咬下唇，觉得幕少煊真的好算计。
幕少煊看着沈霜华丰富的表情，实在是不知道沈霜华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我们北狄的一个节日……因为定东关被我打下来了，所以高兴，带你来看。”
幕少煊说得理直气壮。
要是在前世，沈霜华听见这些话可能是要脱鞋砸他的！
“那到底是什么节日？”
“天元节，就是……纪念逝去的家人，把自己逝去家人的名字写在纸鹤上，然后纸鹤会被我们的法师烧掉，算是怀念他们吧……”
幕少煊似乎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向沈霜华解释。
又在解释之后，目光深远地看着远方的虚空处。
只是一瞬间，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
沈霜华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无限的，满身的凄凉。
“哦。”
沈霜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回应道。
反倒是幕少煊，不一会儿就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悲伤藏匿起来。
仿佛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你也不必因为我说你像土匪就这样急着装淑女……还有，淑女是装不出来的。”
幕少煊言语带笑，毫不怜惜地嘲讽沈霜华。
沈霜华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用心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你赶紧吃吧，吃完就带你去看看。”
幕少煊放下的筷子，再也没有拿起来。
他看了看沈霜华，示意她赶紧吃。
倒是沈霜华，在刚刚放下筷子问完幕少煊自己的疑问之后。
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可能就是幕少煊想要纪念自己的家人，而实在是没有人陪同。
只能邀请自己这个，还算是朋友的人一起了。
想到这里，沈霜华吃得更香了。
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的楚四，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觉得真瞎眼睛！
沈霜华还是没有吃多少，她匆匆忙忙地吃了些，就示意幕少煊自己吃完了。
幕少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站起了身。
沈霜华见状，也随着站了起来。
“既然吃完了，我们就出去吧。”
幕少煊向楚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不用再跟着他们两个人。
楚四对着幕少煊和沈霜华拱了拱手，就利落地转身离开。
幕少煊将自己手里的折扇转了一圈，带着微笑看着沈霜华。
沈霜华忽然觉得，胸口的跳动加快了几分，。
对着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往楼下走。
沈霜华耳中，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以至于她一瞬间都没有注意到，幕少煊没有跟着她走下来。
出了茶楼大门，沈霜华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疑惑地转过身，却发现幕少煊在楼上凭栏看她。
沈霜华眨了眨眼睛，幕少煊笑了一声，快速地走路下来。
“你走那么快，认识路吗？”
幕少煊最近的声音里，总是带着笑意。
他就这样看着沈霜华，没有任何动作。
沈霜华一瞬间却觉得他的眼里仿，佛有人间星河。
“那你还不快点！”
沈霜华终于从发愣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假装恶狠狠地对幕少煊说道。
她穿着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子，腰间盈盈一握。
略有些红着的脸，站在不远处。
此刻，真的是像极了幕少煊心里想念的人。
仅仅有那么一瞬间，幕少煊是很想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的。
可是他很害怕，怕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怕她被自己吓到……
也怕长久的奢望成了空，怕自己受不住这个结果。
沈霜华似乎有些恼怒，她瞪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幕少煊。
似乎……像一只生气的兔子。
幕少煊想到这里，忽然低低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好笑吗？”
沈霜华瞬间怒道。
幕少煊连忙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向沈霜华拱手，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定东关的皓日在沈霜华的余光之中落下，不远处的明月升起。
街边的小摊上，忽然就挂起了各种各样的纸鹤。
红的，白的，各种颜色，小贩也在不停地叫唤。
沈霜华还有些震惊，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要过节的迹象。
也只是一瞬之间，这些东西就出现了。
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买了纸鹤，然后向着大街中央走去。
沈霜华抬眼望去，看见不远处的街上。
站着一个戴着鬼神面具的男人，正将自己面前的火堆点燃。
火堆燃起的冲天火光，照亮了他周围的人。
沈霜华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她稍稍偏过头，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幕少煊。
幕少煊正在看着远方，不远处的火光在他脸上摇曳，像是从他心里破出的欲望。
沈霜华一瞬间，有些怔愣。
“你有什么想纪念的人吗？”
幕少煊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沈霜华。
“我吗？”
沈霜华放低了声音，也望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