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楼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一个绿衣女子钻了出来。
随后，顺着楼梯到了沈霜华面前。
长袖一摆做了揖礼的样子，言笑晏晏地问沈霜华道。
“公子叫奴家呢?”
尖瘦的脸上擦着胭脂粉，大红的薄唇鲜艳欲滴。
沈霜华抬手要摸上她的脸，快触碰到的时候。
却又咯咯地笑着躲开了，徒留手中一寸的香味。
“好，安排个好房间吧。”
“公子随我来就是了。”
见到沈霜华满意，这个叫水歌的女子，长袖放在沈霜华的手中。
沈霜华扯着绿袖子便跟着走了，回头又冲着双双示意打赏妈妈桑。
双双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金子，妈妈桑两眼放光的接过。
欢欢喜喜地又叫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随着双双一同过去了。
“公子要听些什么曲?”
“唱你最拿手的就行。”
沈霜华可不是真的来听曲的。
一曲罢了，沈霜华皱眉道。
“你这好嗓子得需一个好的乐师才能衬得，是不是瞧不上我们，快去将你们这里最会西越胡琴的叫过来，你这么好的嗓子不配上胡琴那绝妙的音色那是可惜了。”
水歌往日一向一曲完毕，喝彩声不断。
就有喧哗三两句的，也不过是叫喊要她再来一首的。
沈霜华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蓦然想起以前与锁音一起歌舞的日子，那才是技压全场。
场场都是满座的，如今却只单单剩下自己了。
水歌收拾了一下落寞的心情，又摆出笑脸来：
“公子~是水歌嗓子不好，污了公子清听，奴家给公子清唱一首可好?”
沈霜华闭上眼算是默认，水歌这头又开始唱了起来。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余音绕梁，但是沈霜华依然皱眉。
“早间听闻这明月楼西越歌曲乃是阳城一绝，现在看看，也就只有这空空的歌没有曲。”
水歌这会儿觉得有些委屈了，好在就是醉客闹事也是见过的。
委屈总归委屈，还是实实诚诚地回道。
“早些时候，我们楼有位叫锁音的西越胡琴女，那一手胡琴是绝世的好，只可惜她如今已经赎身离去，公子来晚了些，听不到那样的好音色了。”
沈霜华故作痛惜道。
“唉，那倒是我来的晚了，这位姑娘一直在这里吗?谁帮她赎身?她如今又去了哪?”
沈霜华直奔音美人而来，锁音锁音，后面不就是音美人的封号吗？
看来是撞上了，水歌恰好是音美人以前的搭档。
“她是得了贵人赏识，进宫去了。”
“哦?皇上也来这?”
沈霜华故作惊讶，水歌不疑有他，有啥便说了啥。
“小公子，不是我这说三道四，这人命啊那是小时候就定好了的，她小时候与那贵人有过交集，这不上次宫里献艺，一眼就给认出来，就给赎身跟着去了。”
大红唇上碰下，一词一句之中尽是羡慕之意。
“喔~原来是这样。”
沈霜华侧过身，目光了然地和身边的站着的双双交换了眼神。
“那倒确实是幸运，那如此便只能请水歌姑娘再清唱一曲吧。”
既然问了来历了，沈霜华即时见好就收，问多了反而容易露馅起疑。
这种风月场合摸爬滚打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水歌见到双双拿出来的打赏，心里乐开花了，福了福身，道。
“看小公子这么豪气，不瞒小公子说，这小时候的福气没有修来，可咱也有这天生的歌喉，再说锁音她在宫中那么多女人分一个男人指不定没有外面潇洒快活，小公子说是不是？”
沈霜华心里倒是适应水歌这话，不过身侧的双双听了这话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现在不好发作，待会可要好好跟沈霜华说说，下次绝对不来这种地方了。
“奴家就唱拿手的了?”
见到沈霜华挑眉回应自己的话，水歌退了几步，身后的乐师又开始奏乐……
“顾公子啊，以后常来玩啊~”
进门接待沈霜华二人的妈妈桑，在沈霜华走的时候依旧念念不舍的挽留。
那可不是，虽然大秦京都繁华，但随手就是一锭金子的豪主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出了明月楼的大门，双双使劲抖了抖，仿佛是要抖掉刚刚在明月楼染的风尘味道。
沈霜华抿嘴偷偷地笑了笑，被双双捕捉到。
“公…子，你还笑，下次可千万别叫我去那种地方了，说话都没羞没臊的。”
沈霜华点了点头，带着双双去了暮锦楼。
作为北狄在大秦京都的暗桩，能把点心做到如此极致的程度，也是对它真实身份的一种保护。
长春包厢之中，沈霜华捏着一枚点心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
沈霜华忽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看到了她现在最想找的人---路岚！
前世的沈霜华，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还是李员外郎家中养着的幕僚。
在宫中大宴的时候，被李员外郎带到酒席上来的。
让沈霜华一眼便认出来的。不是路岚的长相。
而是他身上，御史大夫独有的青色官服。
仿佛是被沈霜华盯着看，路岚转身捕捉到沈霜华自高处而来毫无遮掩的目光。
路岚皱眉，若是没有看错，此时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是西越的二公主顾惊华！
心里少有的分神，是因为想起她绝世的颜，还是因为她此时灼灼的目光。
沈霜华也一时哑然，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路岚。
伸手示意路岚过来，想试试他是否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