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欲裂,喘不过气来?。
萧无烬攥着着她的手腕她慢慢接近猎豹,一直到她手心抚到了野兽脊背,温暖的感觉自光亮柔顺的毛发下传来?。
黑曜阵阵低吼,防备着随时都要攻击她。萧无烬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她被迫感知着温暖的毛发下那汹涌的嗜血杀欲。
每一刻于她而言都是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黑曜曲起双腿继续匍匐而下。许月圆没有驯服野兽的经验,然而她能感知到,这野兽已?经屈服于她。
“黑曜从前只认孤作?主人,现在你也成它的主人。你可?以命令他撕咬其他任何一人,若遇到危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救你。”萧无烬道。
说?完这些,他松开她的手离开未央殿。
就这样?这野兽便听命于她了?她不信呢。
许月圆缩回?手,脑子里忽然意识到了一点,未央殿里只剩下她和黑曜了。
“黑曜,站起来?。”许月圆低声命令道。
这野兽闭着眼匍匐在塌上?,并没有任何理睬她的意思。
萧无烬就是个乱臣贼子,他口中?能有什?么真话呢?还是赶紧离开为妙。许月圆轻手轻脚地朝着大门走。
恍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了她面?前,龇牙咧嘴,很?不服气的模样。
许月圆不敢动了,它终于要对她下口了!
“黑、黑曜。”
野兽往她这儿走了一步。
“你还是回?去趴好吧,别吃我,我不好吃......”许月圆浑身紧绷。
黑曜忽然又动了,背部肌理曲张,在许月圆紧张的注视下,黑曜跳跃回?到方才的地方,继续匍匐。
这......它是在听她的话么?
许月圆恍若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之事,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指了指桌上?的果?盘,“拿个果?子给我。”
黑曜抬起头,轻盈一跳落到桌上?,在七八样水果?当中?选中?了一只蜜柑,咬住后又跳到地上?慢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
依旧是凶神恶煞的眼神,依旧是锐利无比的牙齿。然而它确实在遵从她的指令。
许月圆心中?忽得有些喜悦,她轻而易举地接过蜜柑后,黑曜再一次回?到了塌上?接着匍匐休息。
果?真将?她当作?主人了,萧无烬没有欺骗她!
手掌上?依旧留着萧无烬的体温。不对,她怎么可?以因此而喜悦呢?右手迅速摩挲了下衣料,消除那令人不适的温度。
“昭仪,陛下命奴送狮子狗来?。”宫人进殿,怀里抱着的正是昨夜她见?着的狮子狗。
许月圆欣喜接过,这狗儿毛色雪白、活泼讨喜,与时时刻刻张牙舞爪的黑曜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有了它,许月圆直奔直奔太医署。
不能找有资历的老太医,这些都是人精儿。许月圆抱着狗儿躲在路口观察了许久,一直到有个穿着御医官服的少年经过。
看着就傻头傻脑的,许月圆伸手就将?人拉了过来?,“小郎君!”
小御医生?得眉清目秀,急忙抽回?手,似害羞道,“你有何事么?”
“小郎君你看!”许月圆将?狗儿举到他面?前,大脸狮子狗儿涂着舌头一脸茫然。
小御医急忙后退几步跌到地上?。
“你怕狗啊?”
“不、不怕”小御医起身拍了拍官服,耳朵通红。
“小郎君,我可?否问你讨一剂药?”许月圆直接进入正题。
“何药?”
直接说?出口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御医看着与她差不多大,比她高了半个头,许月圆踮起脚贴到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你懂了么?我要的是那种一劳永逸的法子。”
小御医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看向狮子狗,“可?你这狗儿不像是公狗。”
“啊?这也看得出来??你没看过你怎么知不是?”许月圆抱着狗儿躲开,“小郎君你别管那么多,行行好把药给我就是了。”
“是有这种药,但想要一劳永逸,还有另外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许月圆眨了眨双眼。
此时,不远处正好有个小宫人经过。
小御医伸手指了指。
阉割?!!许月圆一个激灵,她不要命了么,有这胆子她早就取了萧无烬的命了!“小郎君还是给我配那种药吧,我舍不得它挨刀子。”
“行吧,你随我来?。”
“药量要多些的。”许月圆道,萧无烬那般魁梧,定?要多给他下些才管用。
小御医领着她去了太医署的药库。
整座宫殿比寻常宫殿的屋顶高了不少,殿内墙边工工整整堆满了药盒,场面?甚是壮观。
小御医取了张油纸,爬上?梯、子,分别从十数个取了药材包好,递给了许月圆,“三碗水煎成半碗,这药并气味不重,掺杂在吃食中?喂它喝下即可?。”
“谢谢小郎君。”
许月圆迫不及待地回?到未央殿,照着小御医说?的煎成了半碗药。气味果?真不重,注意到了萧无烬常用的白玉酒壶,掀开盖子,沿着瓶口将?半碗药尽数倒入。
做完这些她又将?包药材的纸以及煎药的罐子尽数毁尸灭迹。
直等到深夜,萧无烬才回?未央殿。她隔着幔帐观察,暴君走到塌边只自行倒了杯茶水喝,并未动那酒壶。
小御医说?了,只要服下这一剂便一劳永逸。萧无烬想再对她做什?么,怕是有心而无力。
隔着幔帐看了许久,萧无烬只是坐在木塌上?擦拭宝剑。许月圆再也装睡不下去了,穿上?绣鞋鼓起勇气来?到萧无烬身边,倒了一杯酒奉上?,“陛下。”
萧无烬侧眸看过来?,眼神带着丝狐疑,像在疑惑她今日为何主动给她倒酒,许月圆低眉顺眼努力不露出破绽来?。暴君还是伸手过来?结过酒杯饮下。
又接连饮了三四杯。
萧无烬放下宝剑,长臂环过她的腰身,凑上?前来?细闻她发间?,轻声道,“还有九日。”
他竟然一日一日数着!如此看来?他并非如旁人所说?般不近女色。坐在萧无烬腿上?,与他如此亲密,许月圆倍感不适,她微微侧过头别开视线。
“边关有军队来?犯,孤可?能不久之后就要领军出征,你随孤一道去。”萧无烬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边境?许月圆浑身如被冰水浇了个透彻。若跟着萧无烬去边境,那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哥哥呢?
“奴愿意。”她垂眸掩去情绪。
不成,一定?要再见?哥哥一面?,向他解释清楚那夜的事,哥哥那么宽厚之人定?会?原谅她,他们就能与从前一样了。
萧无烬眉眼舒展,手贴在她耳后轻揉了揉她的发。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碎裂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许月圆猛地起身,是黑曜将?一旁盛了半壶酒的酒瓶撞了个粉碎。
许月圆揪紧裙摆,没来?由地紧张,她方才煎药时,黑曜始终匍匐在木塌上?看着她,虽然是野兽却有灵性,它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萧无烬蹙起眉头,走到酒壶残骸边,伸手捏起一片碎片,细细观察里头盛着残留的酒,因为混杂着药,颜色微异。
“陛下当心,让奴来?打扫干净。”许月圆忙上?前想毁灭证据。
“去传太医令来?。”
许月圆大感不妙,一旦东窗事发,自己的小命也完了,“遵命,奴这就去。”她要开溜。
“你也饮了酒?”萧无烬单手掰过她的肩,肃然问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担忧。
“没、没。”许月圆顿时心虚。
他此刻没怀疑是她,若一会?儿御医来?查,以萧无烬的脾性必定?会?勃然大怒,杀她泄愤。
太医署所有人都被传召来?未央殿,乌压压站了一片,许月圆眼尖地发现了白日为他配药的那名小御医。
“酒中?掺杂了药物。”太医令闻过之后迅速跪下。
萧无烬神色凛然地坐在木塌之上?,“是毒药?”
“禀告陛下,并非毒药。”太医令道。
萧无烬可?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眼神凝在太医令身上?。
“主上?,属下找到了这些。”孔有力从殿外冲了进来?,手里提着的正是许月圆埋在不远处花园树下的药渣!
她袖下的双手已?经止不住颤抖起来?,望了小御医一眼,他站在御医最?末尾,低着头沉默不语。此时他正好感受到了许月圆的视线,微微抬起头望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
这是示意她不要说?话。
太医令瞧了瞧药渣神色微变,“这是药库里的药材。”他起身望向身后的众御医,“今日你们谁进过药库?”
无人回?应,御医们皆垂首噤声,有几个甚至颤抖着,小御医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头垂得更低了。
许月圆手里绞着袖子收回?视线,忽得察觉到萧无烬正往她这儿扫了一眼,她慌得也立马低下头,她的心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除了太医令,其他人拖出去砍了。”萧无烬抬手下令。
“来?人!”孔有力大刀阔斧地站在萧无烬身边,得了命令后立即将?在外禁军招了进来?。
眼看着身披铠甲腰挎大刀的禁军们进来?拖人,御医们皆惊骇不已?,其中?几位吓傻后晕了过,有几位慌忙跪下磕头,“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才进宫当值!”
小御医,他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十多条人命啊,这些人若真因她而死,自己和萧无烬这个暴君有何分别,她还是认了吧。许月圆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时候手腕忽然一紧,有人将?她往回?拉原地。
贺兰晦不动声色地阻拦了她,而后若无事地继续看着殿中?央的御医们。她竟不知贺兰晦何时站到她身边的!
“是我!”
交错哀嚎中?,想起一个清脆宏亮的声音,小御医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副身先士卒的神情,“前几日有人来?问臣要了几味药,臣并未想到他会?下毒害陛下,故而给了他。”
“济之!”太医令难以置信,慌慌张张地跪下,“陛下,他一时被人蒙蔽。”
“他是你太医令的儿子?”萧无烬视线冷冷地投过去,撑着下颚的手指了指小御医。
“正是,求陛下饶了他一命!”太医令拉着小御医跪下,“你去将?那人找出来?,将?功折罪!”
许月圆倒吸一口冷气,与其让小御医指认出来?,不如她自己招了。
“他是太医令的儿子徐济之,一会?儿不论他怎么说?,你只管说?那个时候与我在一道。”贺兰晦低声道。
他这是在帮她?他不是对萧无烬忠心耿耿么?许月圆疑惑极了。
“是谁?你快去找出来?!”太医令呵斥徐济之。
徐济之神色如常地说?,“我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你这个不孝子!”太医令挥手狠狠打向徐济之,“你想害死全家么?!”
这个回?答也令许月圆更加骇然,小御医方才还看向她,他明明知道她在殿内!
“杀了他。”萧无烬抬了抬手,冷冷道。
禁军得了令,即刻动手钳制住小御医往外拖。
“是我!”许月圆挣脱贺兰晦的钳制一股脑冲了过去,跪到暴君面?前,“是我骗他拿药,陛下别杀他!”
如此举动,瞬间?引起更大的浪涛。
萧无烬猛然回?眸望向她,未央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许月圆垂眸跪着,听见?脚步声向她而来?,双手揪紧张了膝盖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