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篝火吐着火舌,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燃起了一丝暖意。
火影映在洞穴石壁,把他?们之间的身影拉得?老长。
柳蕴之缓缓摊开手,像扇贝缓缓打开展示出它柔软历练出的珍珠。
各种颜色的浆果躺在他的手里,有些浆果因为熟透了流出深红色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
“这个是红醋栗,这个是覆盆子?,这个是野生蓝莓。”柳蕴之小心翼翼的把这些圆滚滚的果子?放进安幼清的手里。
“你尝尝,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野果子?。”柳蕴之认真安利浆果。
柳蕴之忽然不做作?了,安幼清一时还有些难受,她看着手里色泽鲜艳诱人的浆果,说道:“你好像对野外求生很熟练。”
柳蕴之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隔了几秒之后才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在这个村里无依无靠,村民们心情好时会赏给我点残羹冷饭,心情不好时我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狗。有时候饿极了我就会跑进山里找野果子?充饥。”
安幼清静默了一会儿,说:“听村民们说,李家曾经收养你。”
柳蕴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收养我做童养夫吗?”
这个世界男婴总是被遗弃的一方,收养弃婴做童养夫也是民间常有的事。
听说李家的女儿李珊天生痴傻,因此李家二老才会收养柳蕴之,想等他?们百年之后让柳蕴之承担起照顾李珊的责任。
可惜他?们低估了柳蕴之的野心。
“至少他?们收养了你,不应该饿着你才对。”安幼清解释道。
柳蕴之视线垂下?,眼中映着篝火:“李家所谓收养我不过是让我从狗嘴里抢食,让我睡在臭气熏天的猪圈里,从我记事开始他?们就对我吆三喝四,非打即骂。我忍了怎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过上人应该有的生活。”
他?越说越激动,眼底涌起猩红恨意:“那些人骂我是白眼狼?呵!”
“当年我被亲生父母遗弃时,襁褓里塞了很多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纯金的长命锁,这些东西早就被那些村民私吞了,我从来就不欠他?们的!”
“明明是他们抢走了我本可以衣食无忧撑到成年的钱,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回去?”
安幼清抬眸,对上柳蕴之狠狠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们侵吞了父母留给你的钱?”
“是小珊告诉我的。”他?眸色冰冷的说道。
李珊比柳蕴之大十几岁,但是头脑痴傻像个孩子?一般。柳蕴之虽然很李家夫妇,但知道李珊是无辜的。
他?从李珊口中得?知当年村民发现他的真相时,就越发坚定了要?离开抚灵村的决心。
说完,柳蕴之双手紧紧握着,目光落在安幼清身上,似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个所以然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安幼清沉默了片刻。
沉默的时间里,柳蕴之的心脏仿佛被攥在了她的手里,浑身冷汗僵直,像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
他?可以忍受所有人的骂名,但唯独不能忍受安幼清对他的轻视。
“你没有错!”安幼清轻声说道。
柳蕴之的心被她的语气轻轻放在,放在最柔软的云朵里,整颗心都被温热的幸福涨满。
果然,他?和?她是最相似的人。
他?沉下?眼,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柔软的手心:“吃果子?。”
安幼清晃了晃手里的浆果,虽然一下?午都没有进食,但她并不饿。
但柳蕴之不这么觉得?,拈起她手心里一颗艳红色的覆盆子?就塞进她嘴里。
安幼清没反应过来,饱满的浆果汁液瞬间在她嘴里炸裂开,唇边也渗出了鲜红色,如新鲜的丹蔻汁水,将她浅樱花色的唇瓣渲染地更加明艳动人。
柳蕴之停在她唇边的手指动了动,沾染上汁水的指甲鬼使神差地在她唇边描绘着,艳丽的汁水如同最上等的口脂,涂满了她的唇瓣。
直到安幼清不适地后退了一下?,他?才悻悻的收回手。
“甜吗?”柳蕴之若无其事的问道。
“甜。”
安幼清伸出手指擦拭着嘴上的汁液,但汁液顺着她的唇纹浸染一时竟擦不干净。
“甜就再吃点吧。”他?眨眨眼,亮晶晶的眼眸里笑容璀璨。
安幼清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些是对方受了伤给自己采摘回来的果子?,便又吃了几颗。
篝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射下?,将染了丹蔻汁水的她映出了平时里少?见的勾魂潋滟的美感。
夜深后,他?们背靠着背围着篝火睡下。
柳蕴之靠在她的背后,感受着安幼清沉稳的呼吸,弱弱的喊了一声:“安幼清?”
“......”无人应答。
柳蕴之慢慢爬起来,指尖轻点着她:“你睡了吗?”
“......”还是无人回答。
他?轻弯下?腰,附身看着安幼清在篝火下的睡颜,熟睡中的人毫无察觉。
墨色般柔软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她的脸侧,白皙的脸在篝火下浮现一层暖暖的浅绯色,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美得像一朵静开的花。
他?微红的指尖在她身上游离,最终落在她轻合的唇瓣上,未洗净的汁液还残存在上面,
果冻般柔软的触感在他指尖盈动,柳蕴之清澈的双眸中被浓郁的情感填满。
柳蕴之缓缓俯下颈,双唇轻点了一下?她的柔软。
又飞快的离开,食指蜷缩着,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生怕自己的动作惊扰到沉睡中的安幼清。
即使他?知道安幼清吃的几颗果子?里面有助眠的作?用,他?害怕贸然地惊扰了她。
等他?确信安幼清确实没有反应过后,胆子?就大了起来。
重新俯下?身子,在花瓣般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舔舐,清甜的果香在他唇间绽放,强烈的满足感顿时从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胃部被酸涩绵密涨的几乎痉挛,十指刺激地蜷缩,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幼清、幼清、”柳蕴之在她耳边放声喊着他?在心中默念了几百遍的名字。
如今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出来。
他?着迷似的捧着她沉睡的容颜,耳尖脖颈都被烈火灼烧,连呼吸都无比狂热。
“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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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本应该已经陷入沉睡的抚灵村,此刻人声鼎沸。
安幼清和?柳蕴之一夜未归,不仅极坏了莫如令也急坏了村长。
得?知安幼清未归的消息,莫如令当晚就要冲进山里寻找,被村长以危险为由死死拦下。
村长派人进山搜寻了大半夜,都没见到安幼清的踪迹,莫如令当晚喊破了嗓子?,差点咯血。
忙了一整天,实?在受不了的村民们提议先回屋修整,第二天再进山搜寻。
莫如令靠在石壁上,金丝眼镜下?,眼眸幽冷:“今天要是找不到安幼清,你们每一个人都走不掉。”
村长顿时神经紧绷,她知道安家有多大能耐,连忙说道:“莫秘书您不要?急,我们这是准备回去重新制定搜寻策略。”
莫如令整齐的头发散乱着,唇边勾着冰冷的笑:“我已经通知安家,耽误一刻幼清就多一分危险,搜还是不搜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村长知道莫如令是在威胁自己,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就在这时,山下忽然出现大批光亮,吸引着村民往山下看去。
“这么长的车队?”举着老式手电筒的村民啧啧称奇。
莫如令心中惊喜,难道是安家派人来了?要?是安家派人来搜寻,那幼清获救的几率就会多几分。
他?连忙向山下走去。
通体漆黑的豪华车队碾过泥泞水坑,溅起一层水花,整齐的驶入抚灵村,为首的一辆车就停在莫如令面前。
一双修长的腿迈出车,莫如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张若玄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衣走出车,精致繁复的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完美的剪裁衬托出他优美的先脱,名匠做工的皮鞋踩在泥里格格不入,疏离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莫如令。
“是你——”莫如令没想到张若玄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从下午得?知安幼清在山里失去踪迹的消息,他?便立刻乘坐直升机赶到最近的港口,又换车一路挺进了抚灵村。
“怎么?看到我来您不高兴?”张若玄眼尾一挑,透着三分冷淡。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如令低下?头。
“幼清失踪这么久,你竟然不去山里寻找,还待在村子?里,难道想得着幼清自救不成?”张若玄语气倏然严厉,比三月春溅水还要?冰冷。
跟着下?山的村民听了也是一哆嗦。
张若玄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遭周围的村民,将身后一车队的救援人员下?了车。
张家旁系是这片海岛的管理者,接到张如沐的命令立刻派了一车队的常驻救援队员进抚灵村。
一下?车,救援人员就轻车熟路地进了山。
“你跟我过来。”张若玄冷淡地瞥了莫如令一眼。
狭小的村道中,只有绑在木桩上的小灯泡发着微弱的光,四周静谧无声。
莫如令跟在他身后:“您有什么事吗?”
“啪——”张若玄回身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清脆的声音在悠长的巷道里阴声刺耳。
“你就是这么伺候幼清的!”他?狠咬着牙根,强忍着怒意,即使这样透过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他面容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