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莫如令看了一眼对面办公室内还在埋首工作的安幼清接起了电话。
“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莫如令翻着手里的文件,装作工作的模样,“说吧!”
“柳蕴之,今年19岁,出生时被人丢弃在沿海的一座小渔村,被民政机构交给当地的村民集体收养,是个百家饭长大的。但村里人只能勉强保证他的温饱,没有人真的想要抚养他。九年前他跟村里的一户有智力障碍的女儿人家里达成协议,做她的童养夫,条件是让他读书。那家人同意了,可就在去年,他前脚刚考上光华男子学院,后脚就那家人的女儿就把那家人给踹了。还有之前的张家小姐,也是他主动勾引,不过此人深谙勾引之道,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莫如令翻阅文件的手微微一滞,确认道,“情况属实吗?”
电话那头的人点头,“当然属实,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派人去查。”
“只是、”对方有点担忧,“这种人心机颇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如果想要接近安小姐、”
“做梦!”莫如令冷笑,没有人可以接近安幼清,这么多年他暗中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对安幼清怀着龌龊心思的男人,也不差他这一个。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莫如令薄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这种人不需要我出手,我把他的事告诉了陆以燃那个蠢货,自然会有人替我动手。”
电话那头的男人静默,过了好半晌,“借刀杀人,莫如令还是你狠。”
“多谢夸奖。”
“安小姐身边有你,真不知幸与不幸!”
他叹息道,可怜风光霁月、万人倾慕的安家少主,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莫如令起身来到玻璃门前,对面就是安幼清办公的地方,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伏案低首的模样,鬓边的长发滑过她瓷白的脸,侧颈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她只要安静的坐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能牵动他所有心神。
“能遇到她,就是我的幸!”
想起今早他的指尖还在她的脖颈抚摩,现在仿佛还留有对方的余温,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他扬唇轻笑,金丝眼镜之下是桃花眼也遮盖不住的锐利锋芒。
“安允乐生日宴之后,我要让这个男人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她身边。”
-------------------------------------
安幼清手边工作颇多,本想让莫如令过来帮忙,却看见莫如令正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神情更有几分严肃,便没有打扰。
她靠在椅背上,准备享受这片刻的安逸,却听得手机铃声倏地响起,来电显示正是昨天才留下电话的柳蕴之。
老实说,安幼清并不想和柳蕴之有过多接触,可偏偏一次两次都和他撞上,想避也避不开。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接了。
“有事吗?”
“安小姐、”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更带着一股熟悉的哭腔。
安幼清觉得有些头疼,但电话已经接了,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下去,“怎么了?”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男人的声音,柳蕴之的声音很小很微弱像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给她打得电话。
“你他妈的给谁打电话?”
少年人低沉薄怒的嗓音猛地传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陆以燃。
本来就有些头疼的她,此刻更加难受。
柳蕴之害怕的啜泣,握着手机却一直不说对方是谁,惹得陆以燃怒火更盛,朝着他的心口就是狠狠地一脚。
柳蕴之被他踢得闷哼一声,只觉得口中一股腥甜涌出,手机更是被摔倒了一边。
“你以为,打电话搬救兵就行了?我想让你死,没人能保得了你。”陆以燃双手环胸,剑眉星目嚣张不可一世,他哧着笑,眸色却阴沉得可怕,昂贵的皮鞋用力碾在柳蕴之修长的手上。
柳蕴之痛得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指骨血肉在他的脚下被碾地一团模糊。
就是这双手、吸引了她的注意,就是这双手勾引的她,一个惯三儿也敢妄图窥觊她,他今天就毁了这双手,看你拿什么讨她的欢心。
陆以燃盯着柳蕴之痛苦的表情,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脚下的地道更加加重,柳蕴之每一声痛苦的呐喊都能让他愉悦一次。
“陆、老大、老大、”陆以燃身后一群小跟班看着倒地痛苦的柳蕴之幸灾乐祸,唯有一个男子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看着还在通话中的显示屏,霎时失了脸色。
“什么事?”陆以燃不耐烦的回道。
“是、是安小姐,他、他打的是安小姐的电话。”众人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离远了柳蕴之几步。
陆以燃的脸迅速失了颜色,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备注的‘安幼清’三字,端端正正。
他紧抿着嘴,压抑着几乎忍耐不住的慌张。
“陆以燃。”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三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她生气了。
安幼清克制又清明,从来都只叫他一声陆少爷,而这次她叫的却是他的全名。
“幼清、我可以解释的...”他慌张失措,笨拙地想找出一个解释。
“把他送到医院,我听你解释。”安幼清冷冷的说道。
挂断电话,安幼清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往外走,开车直驱医院。
正是中午时分,市中心的道路有些拥堵,等她根据陆以燃提供的地址赶到医院时,柳蕴之已经被安排住进了医院。
她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正躺在床上暗自流泪的柳蕴之,他的右手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看着原本一双弹钢琴的好手现在看不出半点当初的模样,她内心浮起一丝愧疚。
安幼清背靠冰冷的墙壁,眸色微冷,“你不是说你有解释吗?说吧,我听你解释,你为什么打人?”
“他、他偷拿了你的胸针,我想把它抢回来,还给你。”陆以燃摊开手心,昨天她送给柳蕴之的粉钻胸针,此刻静静地躺在陆以燃的手掌里。
安幼清轻声叹道,“你抢它的时候,柳蕴之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是我送给他的?”
陆以燃瞳孔微缩,一手下意识的握紧,“不可能,你跟他才认识,怎么可能送给他这么贵的礼物,更何况这是你常年佩戴的胸针,是你的贴身之物,怎么可以、不可以、”
“东西是我的,可以不可以是由我说了算!”
“你喜欢他?”陆以燃一瞬间显得手足无措。
安幼清沉默着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她和他的思路似乎不再一条线上,总也说不清。
听到她的否认,陆以燃心里好受了些,却在下一秒又皱起了眉,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委屈,“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送他东西?我都没有收到过、”
一支笔、一封信都没有。
安幼清垂着眼眸,“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柳蕴之的伤情,不是我。他无缘无故被你伤了手指,他是学钢琴的,你这样做就是要毁了他后半生赖以生存的依靠,你不觉得你的行为过于恶劣了么?”
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恶毒女配的手段。
听到到安幼清这样说,陆以燃神色一变,连忙道,“医生说了,他的手只要好好修养,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弹钢琴的,而且我也会给他一笔赔偿金,保障他以后的生活,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吗?”
安幼清倍感无奈,她本来还想让陆以燃去给柳蕴之道歉,让他取得柳蕴之的谅解,现在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始至终陆以燃似乎就没有将柳蕴之放在眼里,甚至并不关心他的死活,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讨好她,让她满意。
陆以燃,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安姐姐。”
安幼清循声望去,陆以烈穿着帝大的校服匆匆向她走来。
在陆以燃还没有认祖归宗时,陆以烈是陆家唯一的女儿,上流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小学时她们还同在一所学校念书,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她显现出与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沉稳与早慧,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她三岁的陆以烈在那时候十分粘她,去哪里都要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安姐姐、安姐姐的叫着。
安幼清本不喜欢小孩子,可那时候的陆以烈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粉嫩软萌极为可爱,且她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她很少哭闹,尤其在她身边的时候,乖巧地让她心生怜爱,也就破例将她带在身边了。
这一带就是十几年,直到前几年,她的生父去世,陆以燃认祖归宗,陆家家主将外室迎进门后,她变得沉默寡言,渐渐地与她的联系也少了。
这一次见面是安幼清今年初次见她,有惊讶也有惊喜,她虽然对陆以燃无感,可对从小看着长大的陆以烈还是十分喜爱的,尽管现在她们之间已经有些生疏,但安幼清却觉得当初那个小女孩始终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