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莫如令

安幼清很快驱车到了莫如令租住的高级公寓楼,敲开了门。

一个身影在开门的一瞬间扑倒在她身上,安幼清一把将他抱住。

“你来了!”莫如令半身瘫软在她怀里,精致的西装蹭出了褶皱,领带微松,白衬衣凌乱的挂在他身上,他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声音有气无力。

安幼清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发烫,“你发烧了!”

莫如令烧的迷迷糊糊,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发烧了为什么不去医院”安幼清担心他的身体,任由他这样抱着。

“我不喜欢医院!”。莫如令扯了扯自己本就松散的领带,露出领口大片肌肤,平日里禁欲的气质半点全无,金丝边眼镜被他随意丢在地板上,露出因为近视而半眯着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的眼神看着她。

忽然他眼中神情清醒,猛地推了她一把,自己靠在门框边勉强支撑着身子,习惯性地想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却忘记自己刚才已经把他丢到地上,脸色煞地发红。

“对不起,我、咳、我不是故意的。”他嗓音沙哑,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领口,西装从他肩膀上滑下堪堪挂在手腕,更显得他肩膀削弱单薄,因发烧也显得病态的面容在此刻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安幼清指尖微颤,轻叹妥协,“家里有退烧药吗”

“有!”莫如令体力不支,顺着门框滑落在地,安幼清不得不蹲下身扶着他。

“搂着我!”她说道,这个世界的男女力量跟上一世一样,但因为这个世界一直在加强女性体育教育,所以发展到现在成年男性女性之间的力量差距已经没有多少差异了。

莫如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双手环着安幼清的脖子,下巴无力地抵在她的肩膀上,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麻烦你的。”

他的嗓音依旧微弱而沙哑,像一根毛茸茸的棉签伸进了耳道里,浑身酥麻,安幼清长睫低垂,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事。”

她搀扶着他进了屋。

房间装修简约现代,适合莫如令一贯的风格,安幼清轻车熟路地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这已经不是安幼清第一来莫如令家,毕竟莫如令做了她四年的秘书,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两人私交也不错,偶尔她也会来他家坐坐。

她从柜子里翻出退烧药给他喂下,没有糖衣包装的药丸让莫如令在吞下它的一瞬间面露苦涩。

安幼清失笑,“你跟了我四年,我还没有看见过你这个样子。”

喝下药的莫如令抿着唇,“你在我身边只谈工作当然不会见过我这样失礼的样子。”

4年前,曲云华以100%的股份收购了华国最大的出版集团作为送给安幼清成年的生日礼物,但当时她还在读书,无暇兼顾这么大的出版集团,只能保留原来的高管继续维持现有的业务,但作为真正的持股人,又必须掌握集团绝对的话语权和执行权。

莫如令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送到她身边的。

莫如令毕业于帝都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是安幼清的学长,帝都大学是整个华国学子都梦寐以求的殿堂,淘汰率高达95%,能考入这个学校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莫如令一个出身于普通家庭,又是男性,当时非常在帝都大学掀起了不小的轰动,毕业后就职于曲氏集团,在女多男少的职场里混得风生水起,深得曲云华的赏识。

在得知安幼清无法兼顾学业、写作与公司之后将莫如令派到她身边辅助,安幼清任董事长,莫如令任董事长秘书,负责汇报集团一切重大决策。

到如今已经两人一起共事已经有4年时间,莫如令年长她五岁,她一直将他当成年长的哥哥看待。

安幼清坐在他身侧,看着他衣衫凌乱的样子,第一次意识到莫如令其实还很年轻。他也就27岁的样子,集团工作琐碎辛苦,他一年365天全年无休的坚持着每天给她汇报公司情况,总是穿着一身西装,衬衣的领带别着她在四年前初见时送给他的领带夹。

他长得很好看,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桃花眼更是勾人,却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住风情。

除了与她私下里交谈时会露出放松的笑容之外,莫如令在公司从来不苟言笑,饶是这样,公司里的很多女高层都对他心驰神往。

学历高,工作能力强,相貌好又洁身自好的男人谁不喜欢。如果她是那些高管,或许她也会去追求他吧。

可惜,他们不合适。

“你今天去了男子学院?”莫如令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边上,身上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衣和扯了一半的领带,禁欲又破碎,像是等待着被暴力的撕碎。

“嗯,今天他们学校搞活动,我去逛了逛。”她移开了视线,保持着惯有的自持。

他眸色微沉,却很快掩饰下了心中的不虞,故作轻松地问道,“男子学院的男孩都很优秀吧,你、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吗?”

安幼清淡笑着摇摇头。

莫如令暗喜,嘴上却说,“陆少爷也跟你一起去了吗?真羡慕陆少爷啊,可以时时刻刻陪着你,其他男孩都近不了你的身。”

“别提他了!”提到陆以燃,安幼清微微叹气,他今天的强势和蛮狠着实又让她涨了见识。

听到安幼清这么快的打断他,莫如令不但没有一丝不悦心中还甚是开心,他要的就是潜移默化地造成她对陆以燃的反感,今天这样正好。

“咳咳、”他咳了几声,虚弱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陆以燃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又惹你生气了,对不对?”莫如令靠在她身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她的手臂,滚烫的体温瞬间传来,安幼清看向他,却被他领口露出的锁骨弄得不敢直视。

莫如令好似没有察觉,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宽慰着她。

“陆少爷他就是这样无法无天惯了,谁让他背后有陆家撑腰呢。但是他跟你在一起怎么还是这样无所顾忌呢,他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声誉也不应该连累你才是,今天你一定受委屈了吧?只可惜我不在,不然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哎,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贵女娶了他,家中一定鸡犬不宁吧,毕竟像这样的大少爷是不会把长辈放在眼里的。”

安幼清无声叹气,还能有谁,陆以燃就差没把求婚两个字挂在嘴边了。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起身到了两杯清茶,挽到手腕处的衬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和两道细长的红色划痕。

莫如令眼神骤变,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你的手怎么了?”

安幼清看着手臂上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伤痕,估摸着说道,“应该是在男校里弄伤的吧。”

“陆以燃做的?”他紧盯着她的伤。

安幼清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又看看手腕上的伤,像极了玫瑰花刺的划痕。应该是在她在柳蕴之挡的那一下划伤的吧,细微的划伤连她自己都未曾在意。

“不是他,是因为一场意外。”

“意外?”莫如令当然不信,只当她是在帮陆以燃推脱,心中不满涌上心头。

“是真的,这是我帮一个叫柳蕴之的男孩挡伤时无意中弄出来的,小伤而已,不用在意。”安幼清见他不信,说道。

柳蕴之?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

“他怎么了?”

“他被人冤枉勾引别人的女朋友,被陈家的少爷按在舞台上打还试图毁他的容貌,我看不下去就帮了他一下。”安幼清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莫如令听了摸了摸她的伤痕,语气里尽是心疼,“疼吗?”

安幼清被他弄得不好意思,手缩了回去,讪讪地笑道,“皮肉伤都算不上,一点也不疼。”

莫如令收回手,吃味地说,“那个叫柳蕴之的男孩儿,你下次见了不要再帮他了。”

安幼清疑惑道,“为什么?”

“虽然说那个男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还不是因为他掌握不了和女人相处的尺度,如果他举止适宜得当,怎么会被人家男友误会?”莫如令故意说。

安幼清对莫如令的说法不太认可,她上辈子也是经历过这些的人,知道女人一旦被男人纠缠上,不管她如何避嫌都会有传出闲言碎语,一来是传统道德的约束,二来是同性之间的嫌隙。这个道理用在柳蕴之上同样适用。

但她表面上装作认同,她敏锐的察觉出莫如令不太喜欢柳蕴之,不再跟他继续讨论柳蕴之的事情。

退烧药的药性渐渐出现,莫如令的体温开始下降,说话开始乏力昏昏欲睡。

看到他的体温已经平稳之后,安幼清适时地离开了。

离开时,外面天色已黑,黑云笼罩着整座城市的上空,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应睡去的莫如令站在窗前,卸去了伪装的他冷漠地望着城市下的车流,深不见底的镜片下藏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

得知安幼清今天会去光华男子学院,他故意洗了个冷水澡又吹了一夜冷风把自己弄发烧,就是为了阻挠安幼清进入男校,毕竟那里多得是各种年轻男子,就怕安幼清被谁勾走了魂。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帮我查个人,光华男子学院一年级新生,柳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