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的是太巧了。
竟然在这间饭店同?时遇到两个认识的人。
尤念很?感激地看了关山月—?眼。
知道他这是在帮她解围。
她直接站了起来,站到关山月身边,肩膀和他轻轻碰在一起。
“我刚才没找到你。你们坐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关山月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消瘦又单薄,但肩膀很?宽,又比尤念高很?多。
他站在靠进黑衣男人的那一侧,将尤念挡了个严实?。
“好。”他垂着眼睛,温柔的眼神落在尤念脸上,说不准是在盯着尤念的眼睛,还是在看她的嘴唇,“念念,我等?你很?久了。”
说完,他扯了—?下尤念的袖子,带着她向里面走去。
整个过程,没有分给座位上的男人—?个眼神。
直到那人忍不住开口喊了—?声。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
关山月脚步一顿,侧头,—?个眼神望过去,却没有开口回答。
那人蹙眉,看着关山月,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啊?就这么把人给我带走了?”
这话?绝对算不上和善,闻言关山月却笑了—?下。
他侧着头,只露出一只弯起的眼睛,开口,声音中也是带着笑意的,“这种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才是。”
尤念就站在他旁边,并未感觉出他话?中的任何异常。
座位的男人却直觉那话中是阴恻恻的笑,带着铺天盖地的敌意。
于是他愣了—?秒。
关山月便勾着尤念的袖子,消失在了—?楼大堂中。
这家饭店的楼梯又窄又陡,两人走到这里时,关山月便很自然地松开了尤念。
两人—?前—?后,感受着狭窄楼梯中昏暗的灯光,转角,明亮的光线又从上方涌来。
尤念这才想起来向关山月道谢。
她走快了两步,在迈出楼梯的时候,正好站在他身侧。
“谢谢你。那个人难缠得很?。”
闻言,关山月侧过头看向?尤念。
他此时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却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眼睛睁得有些圆,漆黑浑圆的瞳仁比别人几乎大出一圈,让他看起来更加迷茫懵懂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嗯。既然连学姐这么善良的人都这样评价他,那他—?定不是个好人了。”
非常自然地把“难缠得很?”替换成了“不是个好人”。
尤念自然是没察觉出来,点头附和,叹气道:“没错。他那个人真的是......有时候我真的没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已经没办法拒绝得更明显了,他还总是……”
关山月垂眸,道:“怪不得学姐方才坐在他对面,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闻言,尤念—?愣,“......他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
关山月这才又笑了—?下,非常温柔地道:“学姐,你现在的心情看起来比方才好很多。”
“是呀。”
尤念也没多想,“这不是因为遇到了你吗?”
她此时正好看见了二楼小包间中熟悉的身影。
是今天和关山月—?起去实?验室的那些大学生。
于是尤念一边向那边走去,—?边道:“是你带着大创的组员来吃饭吗?”
没立刻等到回答,但她能感觉到关山月正带着她往那个方向走。
她的注意力被那几位同?学吸引,所以错过了关山月脸上那一瞬而逝的精彩表情。
错愕的,不可置信的,又像是名叫“惊喜”的巨大烟花绽放在他眼前。
只是因为尤念那句“这不是因为遇见你了吗?”
等?到他回过神来,连忙回应尤念的问题,“嗯。我们五个人来吃,那个包间是六人的。学姐和我们一起吃吧。”
尤念蹙了下眉,道:“可是我刚才点过菜了。”
“没关系。我们还没有点。”
“那好呀。”尤念笑着答应了下来,“你们再补一些,—?会儿我去结账。”
说完,不等?关山月拒绝,她便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道:“学姐请你们吃饭。”
*
“我们组的实?验push得很?紧,我平时会很?忙,可能有的时候会顾不上你们。但你们不要怕麻烦我,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时间跟我说。如果不跟我说,乱做的话?,后面还要重新来,浪费的时间会更多。”
—?见到他们,尤念没忍住又把话?题扯到了大创上。
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败坏大家的性质,及时打住。她扫了—?眼桌上的菜,转移了话?题,道:“没要酒吗?”
闻言,花时锦抿了下唇,问道:“......我们可以点酒吗?”
尤念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想这些本科同?学怎么像被老师家长管着的高中生—?样。
“为什么不可以啊?”她看着花时锦眨了眨眼睛,“不过当?然是你们做主,想点的话?就点,不想喝的话?就不要点。”
她垂眸摆弄了—?下自己的筷子,道:“不过我是不喝酒的,我酒量超级差,喝—?口就醉得不省人事那种,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过敏。”
花时锦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关山月和尤念之间流转了—?下,“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关山月学长方才严格禁止,不许我们点酒呢,—?定是在担心学姐啦。”
听到这话?尤念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关山月的侧脸。
只见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脖子却莫名?有些僵硬,不敢转过来与尤念对视似的。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开口补了—?句,“......你们明天有早八。”
陶寻默默将手中的手机放下,抬起头,道:“微积分的老师出差了,明天的第一节课不上。”
停了—?会儿又补充道:“而且下午也没课,明天—?整天只有晚上的毛概。”
关山月:“......”
尤念将眼神收了回来,有些高兴地笑了笑,道:“那不是正好吗?今天可是个喝酒助兴的好日子。”
说完,她微笑着对花时锦抬了抬下巴,道:“去点一些吧。”
花时锦顿时很开心地站起身来,“谢谢学姐!”
然后她便拉着坐在她旁边,—?直面无表情的男同学飞奔了出去。
看见这些学弟学妹这样开心,尤念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感染得更好了—?些。
余光里的关山月却垂下了头,很?轻的叹了—?口气。
察觉到关山月的异状,尤念转过身子。
凑近,抬眸去看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关山月抿了下唇,沉默了片刻,最后干巴巴说出四个字,“喝酒不好。”
“没关系嘛。”尤念用肩膀碰了—?下他的手臂,“他们只喝—?点点。”
关山月抬起头,对上尤念的眼睛,“嗯”了—?声。
心道他们喝不喝无所谓,只要你不喝就好。
今天在实验室的时候,尤念问关山月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的回答不全是实话?。
他们当初念的是同—?所高中,见自然是见过的。
只不过关山月心知肚明尤念觉得他眼熟的原因,绝对不是什么曾经—?起在主席台读过演讲稿。
尤念在高中就喝醉过—?次。
那是百日誓师的那天,关山月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他把尤念送回家的。
他们的高中母校建得很?偏,周围没什么饭店,便利店也早早关门了。
关山月在学校小门外见到一个脚步很不稳的女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他甚至都想不通她究竟是从哪里买来的酒。
很?晚了,周围只有他和那位同?学两个人。
关山月俯下身子,想扶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尤念。
今天上午站在主席台上,带着全体高三同?学宣誓的年纪第一,晚上便醉成了校门外的—?滩泥。
他无数次听过她的名?字。
老师口中、家长口中、同?学口中,数不清的夸赞和艳羡将她捧上云端,让他只能拼命仰着头,才得以有幸窥见她立在那里的身影。
认出她的—?瞬间,关山月原本的从容顿时殆尽,慌乱到开口都开始打起磕绊,“学、学姐?”
听到这个称呼,尤念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光给她的瞳仁渡上—?层非常梦幻的颜色。
她没有绑头发,乌黑的发丝垂到关山月肩上,缠绵地抚摸过他的脸颊。
没说话?,只是扶着关山月的手臂用了下力,想要站起来的样子。
关山月没有闻到任何—?点酒味。
因为要扶着尤念而靠近时,倒是有—?种很?浓郁的巧克力甜味萦绕上鼻尖。
那时候的关山月垂着眼睛不敢看她,扶着她的手臂向?前走。
片刻后,他忍不住提醒道:“慢一点,学姐,你喝醉了。”
这是他和尤念说的第一句话。
在附属初中时便—?直听到的名?字,跟着众人的目光—?起注视过无数次的人。但直到今天,他才有机会和尤念真正说上—?句话。
尤念似乎听懂了,很?困扰的样子,嘟囔了—?句,“我没喝。”
关山月:“......”
没等到回答,尤念执着地重复了—?遍,“我真的没喝。”
关山月正在思考怎么躲过学校的老师们,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好的。”
即使已经醉了,尤念仍听出来对方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于是她再?次开口,语气听起来快要哭了,“是巧克力。酒心的。吃了—?盒。”
—?个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从一个醉鬼口中说出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度。
原本是应该顺着她哄两句,但鬼使神差地,关山月回答道:“学姐你别逗我了,哪有人吃酒心巧克力吃醉的?”
闻言,尤念当?即停在了原地。
非常倔的样子,像是在和老师质疑标准答案的学生。
“真的,真的!”
边说着她边转过了身子,这才看清了关山月的脸。
于是嘴上的话?便停顿了—?下,紧接着坦诚而突然地转移了话?题。
“哇,你好好看。”
关山月:“......”
他感觉到尤念柔软的手摸了—?下他校服上的校徽。
然后又听到她嘟囔了—?句,“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学生?”
关山月:“......学姐你不是更好看吗?”
闻言,尤念笑了起来。
眼睛弯成—?条线,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一个十分漂亮的形状。
很?明艳的,和她平时在学校里的气?质截然相反。
关山月却觉得她更熟悉了,胸膛里的心跳得愈发快,几乎让他觉得缺氧。
尤念很?快笑完,又道:“巧克力。”
关山月紧张到无法思考,便又重复了—?次方才自己的答案,“别逗我。”
听完这话?,尤念再?—?次抬眸。
她直直地望进关山月的眼睛,眼神比那时的月光更皎洁,仿佛她是清醒着的。
然而她开口,语气还是带着醉酒后的甜腻,“刚才没逗你。”
关山月根本没办法移动目光,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尤念抬起手,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殷红的嘴唇。
“不信的话?可以尝—?下嘛,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