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间中的灵气都朝床幔中的两人涌来。
尤念只觉得自己和关山月被灵气屏障包裹在了一起,整个人非常自然地进入修炼状态。她不禁握紧了关山月的手,身体向他贴去,天地间充盈的灵力在两人周身运转,紧贴的灵印愈发滚烫。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尤念第一次有了从外界吸收灵气的感觉。
从前,她都是完成?所谓的任务之后,灵脉中便会产生足够让她进阶的灵力,供她炼化后,便可以提升境界。
表面上来看,这是一条极其容易的修为晋升之路。
实际上,却是无上仙尊为尤念设下的限制。她虽然让尤念重活一次,但却对她的修炼全权把控,尤念必须按照她设下的任务行事,才?能提升修为,否则,就会永远在原地踏步。
然而,无上仙尊虽然是当今修真界的第一强者,却也无法与天地法则相抗衡。
尤念与关山月一起顿悟“灵犀道”后,无上仙尊在她身上种下的修炼限制逐渐丧失了原本的作用。
天地间的灵气进入尤念的身体,沿着灵脉,运转一周,尤念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提升......
关山月也察觉到她的变化,手顺着尤念的手臂向上,慢慢环到她的腰间,正准备将?她抱住之时,房门突然被踹开。
一个气息完全相反,却又十分汹涌的灵力冲进这个房间,包裹着尤念与关山月的灵力屏障瞬间被冲击而散开。
他们二人的冥想状态也马上被打破,从修炼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而冲入房间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离和。
他此时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瞧起来十分愤怒,嘴中大骂着,“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钟离和因为太过愤怒,而根本没有?注意到,被自己打断的尤念与关山月有?些?怪异的表情。
片刻后,尤念轻轻咳了一声,放开关山月的手,道:“前辈,怎么了?”
钟离和闻言,气呼呼地走过来,坐在了床榻旁的椅子上。
他将?凌君剑抱在怀中,气得七窍生烟,咬着牙道:“本尊本来和凌君剑一同,将?那蚀骨手莫迁制服!眼看着便能将他绑入仙京大牢,好好审问他一番,将?无上仙尊意欲染指仙京的野心公之于众!”
“谁曾想,竟被那项衡阻止,将?这莫迁带回了云梦之巅!”
尤念闻言,蹙眉道:“前辈,项衡并不是你的对手,怎么会从你手中把莫迁带走呢?”
“你们还不知道吗?”钟离和也有?些?诧异,“那项衡也突破大乘,到达入仙境了。”
关山月原本垂着眼眸,听到这话,倏地将眼睛抬起。
他眉头微蹙,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心中跟着冷笑了一声,但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懵懂和疑惑。
尤念也有?些?发愣,“......这么快。”
钟离和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应道:“倒也不算快,这项衡到达大乘境已经足有十年,此次顿悟得道,有?些?突然,倒是真的。”
“本尊猜测,应该是他前几日曾与莫迁交手,身后重伤,危急情况之下,意志顽强,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使得境界得到了提升。正所谓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尤念似乎不是十分关心项衡成?仙之事,还在一心纠结莫迁被云梦之巅带走。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前辈,就算项衡境界提升,也绝对不是您和凌君剑的对手。我还是不懂他为何能将那罪魁祸首带回云梦之巅。”
钟离和又是叹气,垂眸看向握在自己手中的凌君剑。
他的手摩挲过凌君剑金光灿灿的剑柄,道:“昨日三个仙尊围攻,这剑伤得不轻,就算是本尊,也只能将他临时修复。而方才,凌君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本尊就算自己要逞能,也万万不能拉着凌君剑一起,如果伤及了这剑的根本,恐怕就算是神明降临,也不能让昏迷的凌君仙尊苏醒了。”
“更何况那项衡身上戴着无上仙尊的令牌,如果本尊强硬抵抗,无上那个疯女人,很有?可能会再派一位仙尊到仙京中来。无论如何,都得将?那莫迁带走。”
“有?无上仙尊坐阵云梦之巅一日......”说到此处,钟离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旁人就永远得向这位说一不二的女皇帝妥协。”
以往,钟离和也像其他仙尊一般,为了保全自身,尽量满足云梦之巅对他们的要求。
他曾为云梦之巅的十三位长老锻造灵器,也曾帮云梦之巅培养了数不胜数的锻造师,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助纣为虐。
元造仙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解释清楚,尤念很是不甘,没忍住锤了一下床榻,道:“有?无上仙尊这么个唯我独尊的主子,真是便宜项衡那厮了!”
钟离和:“......”
钟离和:“尤念,那项衡真的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师父吗?你怎么言语之间,半点也不向着他,还好像很厌恨他的样子。”
尤念闻言一愣,一时想不出要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项衡又蠢又死板,浑身上下,除了长得还算看得过去,哪里还有?什么优点?尤念深受其害,怎么能不讨厌他?
按理说,昨日项衡出手,在那莫迁手下救出了尤念与关山月,尤念应该对他有?所改观。
但是不知为何,尤念心中提不起一丝感激来。
她抿了抿嘴,正想着要如何应答,关山月便把话头接了过来。
他微笑着道:“前辈,师姐一向嫉恶如仇,帮理不帮亲的。此番云梦之巅插手仙京的政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无上仙尊的权欲心作祟,试图染指他人的江山。师姐自然对云梦之巅一派,感到愤恨。”
“帮理不帮亲?”
钟离和细细品味了一遍这句话,眼神在尤念与关山月之间游转,突然很是不正经地笑了一下,“那如果是关公子你犯了错,尤念也会帮理不帮亲吗?”
听到这话,关山月愣了一下。
他将?身子向后退了退,垂下了眼眸,不好意思了似的,没有回?答。
尤念:“......前辈,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正经。”
“这有?什么不正经的?”钟离和却是不服,“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还不许别人说了?”
元造仙尊显然是误会了尤念与关山月的关系。
不过这倒也不怪他,他们两人方才一同顿悟了“灵犀道”,旁人自然认为他们心意相通、亲密无间。
钟离和的话刚一说完,尤念便察觉到了关山月看过来的目光。
她转头,对上关山月的眼神。他的眼睛好看得紧,眼角尖尖,眼尾微微上扬,含情又含笑。此时他的眼神认真又专注,看过来,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尤念一人,脉脉情深,几乎教她招教不住。
有?个词叫“媚眼如丝”,描述眼神妩媚勾人,用来形容关山月却不太恰当。
他的眼神,半分也不媚,相反纯粹真诚得很,勾人却更胜那些故作风情的目光。
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莫名虔诚温顺,对元造仙尊的误会,并不给予否定或肯定的答案。
仿佛只等着尤念回?答,不论什么答案,他都接受,并全盘照做。
尤念已经到了嘴边的解释两人关系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哽了一下,直接转移了话题,“前辈,这被击断的凌君剑,何时才能修复啊?昏迷的凌君仙尊,又何时才能醒来?”
提及此事,钟离和也是十分发愁。
他“啧”了一声,重重敲了下凌君剑的剑柄,道:“那莫迁也算略懂锻造之术,击断这剑,正在要害之处,就算是本尊,也没把握在短时间内将?这剑完全修复。”
“凌君仙尊的剑道登峰造极,早已人剑合一,故而凌君剑彻底被修好那日,他自然会苏醒过来。”
尤念重复了一遍钟离和话中的几个字,“没把握在短时间内......”
可是眼下,凌君仙尊一脉最后一个男丁,那皇太子已经殉情身死。
满朝文武虽大多拥护凌君这位先帝,但也都有自己的野心,眼下的状况是不可能不闹的。而当?今圣上的皇位本就坐得不稳,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大纰漏,怕是彻底镇不住朝臣了。
都不用去看,也可知眼下的仙京政局一定是乱作一团。
如果凌君仙尊不及时醒来,主持大局,后果不堪设想。
从某种角度来看,无上仙尊的目的也是达到了的。
她成功将?仙京搅得天翻地覆,若凌君仙尊昏上个三年五载,她趁乱将仙京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山月开口道,“元造前辈,您也不是不知道,凌君仙尊必须尽快醒来。”
“要他尽快醒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知为何,说到此处,钟离和的声音小了下去,“本尊擅长创造、锻造新灵器,修补之术,虽然也比大多数锻造师高上许多,却也、却也算不上顶尖的。”
他极快地说了一个人名,然后道:“把他请来,说不定能有办法。”
尤念根本没听见,向前倾了倾身子,问道:“谁?”
钟离和看着尤念的贴过来的脸,瞥了下嘴,不耐烦吼道:“花冷!春泥城的花冷!”
“本尊和他不对付,而且听说他一家子被骨皮妖母害惨了,近些?日子来,连过去的恩人都不理。本尊也算是他的死对头了,定是请不动他的。”
“只能你们去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