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在寒意凛冽的冬天,但是阿姆斯特丹的夜晚总是泛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夜晚的路灯生硬地洒在路上,映射在路灯下的少年脸上冷漠的表情更加漠然。
“……”
听到了安叶霁的话,角落里暗处的人似乎还原本是想要走开,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最终经过了一番有些挣扎的心理斗争,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
重新走进光线下的男人面容凛秀,脸上的轮廓线条分明,带着让人惊艳的优越。
而此时的男人却只是看着不远处一脸漠然的清隽少年,唇角逐渐绷紧,抿成有些紧张的线条。
“阿…霁……”
安亦珩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安叶霁发现,因为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做出……类似于跟踪这样的事情。
此时被对方一双琥珀色的清透眸子看着,安亦珩心底蓦然升腾起几分紧张,看着安叶霁,那么多想要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横在喉间,进出不得。
“呵……”
看着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安叶霁想起几个月之前自己在新年的那天看到的两人拥吻的场景,内心最阴暗的角落被刺痛,几乎是本能的开口讽刺起来:
“安总是觉得我这么久没有去找您了,心里有落差了?还是说安总您觉得我安叶霁就只是一个只会围着您转的苍蝇呢?”
“不……”
安亦珩有些愣住,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有些慌张地抬眸,安亦珩却一下子撞进安叶霁盛着厌恶的眸底……
他……讨厌自己……
说完这样的话,安叶霁觉得心里一阵舒爽,然后看向安亦珩的方向,却发现对方的眸子在橘色的路灯下闪着类似……
慌乱的情绪?
呵……怎么可能?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出现了一秒种,下一秒钟脑子里浮现两人在焰火燃烧时拥吻的样子安叶霁就打消了自己这样的想法,看着安亦珩,开口,也不知道带着寒刃的话语伤的到底是对方还是自己:
“安亦珩,你之前已经说过你不喜欢男人,你也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也看到了你们很恩爱,现在您还从上周开始跟着我……怎么?”
安叶霁顿了顿,然后目光移到安亦珩的身上,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噙了寒冰一样带着伤人的利刃:
“安总是觉得,我有这么贱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
这一次安亦珩没有犹豫,几乎是在安叶霁说完这话的下一刻,安亦珩就蹙着眉上前,认真地直视着安叶霁的双眸,浓墨色的眼底只有面前的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安叶霁。”
“……”
这人很少会离自己这么近,安叶霁看着面前距离自己只有几十公分的男人,鼻息间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还夹杂着微微的烟草味。
“阿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安亦珩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面前这人不再讨厌自己,但是出于本能的,安亦珩觉得如果现在不解释,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自己对于感情这方面有点迟钝,但是刚才阿霁身边的那个男孩子看阿霁的眼神,带着不一样的色彩。
“……”
安叶霁站在路边,大脑好像被鼻息间淡淡萦绕着的味道迷惑了,在安亦珩轻轻带着哀求语气说出‘好不好’的时候,安叶霁几乎都要点头……
然后下一秒理智又重新开始运转,一边有些自嘲自己对面前这人的把控力一向为零,一边恢复了面无表情地推开安亦珩往后退了两步:
“安总,你大可不必跟我解释,结果都是一样的。”
侧眸看了看一边的路灯,说着话的少年一边脸在暖橘色的路灯光纤照射下散发着暖暖的意味,一边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好像神殿里代表着圣洁的圣子突然坠入恶魔的领地,圣洁和邪肆挣扎撕咬着。
安亦珩只看见安叶霁的喉结微动,然后残忍到可以把自己那么久做出来的决定撕碎的话就这样流进安亦珩的耳朵里,死死地缠绕在安亦珩的耳膜周围,直到安叶霁走远,直到寒风肆虐叫嚣着渗透到身体的每一条血管。
“安亦珩,我又喜欢的人了。”
“我和他睡过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
“那你……还喜不喜欢我?”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着发出来,然后对方好像回答了,但是那句聊胜于无的回答似乎跟着阿姆斯特丹夜晚投着凛冽寒意的风一起飘到了北欧的另一个角落。
好像是否定的回答来着;
安亦珩一边看着自己指尖升腾着袅袅白雾的香烟一边这样想着。
北欧的夜晚好像带着可以冻结一切的寒意,不知道从北欧哪处山脉吹来的风将道路边的树推搡到摩挲作响。
阿姆斯特丹的夜晚是带着寒露和凛风交织成的细密薄膜,浓墨色的空气带着让人忍不住蹙眉的厚重,低压压地,好像下一秒空气就会凝成实质的黑色水珠。
这一晚,两个人都睁着眼睛没有睡眠。
男人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忽明忽暗的红色烟头闪着绝望的光,可能是想要伸手拥抱自己身体里燃烧出来的白雾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而发出的哀鸣。
安亦珩坐在地毯上,眸子里有些黯淡,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闪过几个小时前少年冷漠着脸对自己抛过来的刀子。
‘我又喜欢的人了。’
‘我和他睡了。’
“……”
其实明明也有想过的,阿霁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但是……
但是真的知道的时候,还是好难受。
真的,很难受的那种感觉。
自己一开始拒绝的时候,阿霁应该就是这么难受的吧……
活该,安亦珩你活该。
*
另一边的安叶霁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是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主人不太平静的心情。
“……艹!”
已经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两个多小时依旧没有入睡的安某人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芬芳了一句。
玛德不就是看见了那个狗东西,不就是说了几句话,他不就是露出了怪表情吗???
安叶霁你至于没出息到睡不着觉?
烦死了!
“……哎呀艹!”
再一次被自己气到的安叶霁忍不住再一次芬芳,然后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重新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今天你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
*
第二天阿姆斯特丹的某独栋公寓内。
年轻的美女房东面带着惋惜地看着手里拿着行李,即使脸上布着倦容但还是掩不住帅气的东方男人有些不舍,西方的女性一向大胆,房东倚在门边开口:
“Henry,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国?”
“……因为临时有些事情,不能在阿姆斯特丹了。”
安亦珩拿着行李的手顿了顿,然后对着这个年轻的房东笑了笑:
“这个房间可以帮我一直续着,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能也会偶尔过来的。”
“Henry,你回中国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吗?”
房东的眼神描摹着安亦珩的眉眼,直接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不是。”
安亦珩回答的干脆,自然也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了的惊喜,顿了顿,安亦珩继续开口:
“但是是因为我喜欢的人。”
“oh……”
Joan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个俊美的东方男人:
“你喜欢的人一定很漂亮。”
“嗯,很漂亮。”
安亦珩脑子里浮现一张好看到让自己心跳骤停的脸,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快到了。
“那我先走了,接下来半年的房费已经留在柜上了。”
“……好的。”
待到安亦珩走出去之后,Joan看着门外正在上车的安亦珩,眼神里带着依依不舍的惋惜:
“帅气又有韵味还多金的男人,可惜了……”
飞机上。
安亦珩收回了投在云层上的目光,拉下遮光板,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
就这样吧,虽然之前计划的那些事情好像都已经白费了,但是至少……
安亦珩浓密的睫微颤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喜欢的事:
等到阿霁到时候带着……
他喜欢的人回到庾城,父亲和母亲……
应该就没有那么难接受了吧?
……
两天后。
庾城。
安亦珩的公寓内;
安亦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安诗琪正玩着自家男朋友的手逛着街,听到手机铃声之后掏出手机看到是安亦珩的来电,瞬间眼睛就亮了以为这人是来给自己给自己报喜讯来了:
难道我安诗琪今天终于要磕到真的了吗???
深呼吸了一口,安诗琪扒拉开男友牵着自己的手点击接听:
“安总,怎么啦?宁和宁家哪位发展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听见安诗琪明显带着喜悦的声音,安亦珩心下知道对方是会错了意,顿了顿,声音有些低闷。
“……这怎么……”
听出来男人的声音不太对,安诗琪眉头一蹙,有些试探地开口:
“弟弟他……拒绝你了?”
“嗯。”
说完这句话,安亦珩顿了顿:
“他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完了。”
“……”
安诗琪捏着电话有些难受,然后下一秒又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开口:
“你没有告诉他你之前做的事情吗?”
“没有意义了。”
安亦珩蹙着眉低头看着自己修长骨节分明的骨指,声线依旧低沉,却蕴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微颤:
“他不喜欢我了,他喜欢别人了。”
之前做的那些,就当时为了阿霁以后铺路吧……
“……但是我之前跟安阿姨说那些话,她明显都已经心软了呀?!”
顿了顿,安诗琪只觉得自己的火气更盛:
“你好不容易为了这个来让我帮忙,还辞了工作,现在你说你们完了?”
“嗯,完了。”
听着安诗琪蕴着怒气的声音,安亦珩的一双墨眸里却是古井无波,仔细看着男人的眼底,你会发现那里是万物枯萎后的一片荒芜。
挂断了电话,安亦珩抿了抿唇,感受着心里升腾着的,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难受,手机里适时地来了个电话,安亦珩看了看,接了起来。
“阿珩,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刘煜倚着自己的手臂,坐在沙发上有些懒散地跟自己大学时候的好友抛出了橄榄枝;
在上大学的时候这家伙就永远是年级第一,本来以为只是个有想法有商业天分的学生,刘煜还特地经常跟这人念叨着让他毕业之后去自己家公司上班,这人每次都是淡淡地说不用不用;
刘煜以为安亦珩只是不好意思,在毕业之前就跟自家爹说了这事儿,等到毕业之后刘煜才发现安亦珩居然是L-bam总裁的儿子……
最近几个月好友不知道为什么辞了L-bam的工作,虽然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既然离开了L-bam,刘煜就得抓住机会。
“……嗯。”
安亦珩垂眸,终于还是答应了。
“呼……”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刘煜舒了一口气,捏着电话语气都忍不住轻快了起来:
“那我今天就让人给你收拾办公室,从明天开始上班!”
“这……”太快了。
根本没有给安亦珩拒绝的时间,刘煜自顾自开口挡住了安亦珩接下来的话:
“那就先这样,我给你发公司资料,明天来上班记得穿正装啊。”
“滴————”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
安亦珩看着手里的手机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头:
其实现在脑子里还挺乱的……
算了,说不定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去想那些事情了。
收回了眉心的手,安亦珩走上楼进房间洗澡,温热的水冲刷着肌肉线条紧实的身体,热雾缥腾的空间,男人的脸有些若隐若现。
安亦珩紧紧闭着眼睛,紧皱的眉心似乎蕴着冲不开化不去的愁闷,水流从线条分明的下颌流过微凸的喉结,然后划过人鱼线向万物茂密处冲刷。
安亦珩闭着眼睛,薄唇紧紧地抿住,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从喉间溢出浓浓的想念和悲意:
“怎么……总是这样。”
总是错过,总是被阻碍,总是……
不能如愿。
真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宿舍里很吵……兼职的工作弄到现在戴耳机耳朵就会疼,所以码字的速度很慢,周围太吵没办法集中精力想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