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手上拿着毛巾轻揉擦在发端，长发浸湿，透着黑色的光泽，有些地方擦不到，水珠凝聚在发尖，滴落进丝绒睡衣遮掩下的胸脯里，尽管睡衣宽松，依然能窥见傲人的身姿。
尤其是眼波淡淡扫过来时，总有种她知晓所有的沉稳。
“你要轰我出去？”明遥直接就对上了顾知陶的眼睛。
顾知陶想到今天她陪自己玩了一天，拿人手短，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我……是姐姐说不喜欢你了。”
顾知陶看了一眼还没拆封的袋子，犹犹豫豫了好久，“这些你都拿走吧，我不喜欢了。”
明遥在听到那句“不喜欢你了”手中一滞，看向顾筝，话却是对顾知陶说，“真的不要？有些裙子还是限量款，还回去了你再想买可就没了。”
“这……这……”明遥打蛇打七寸，顾知陶登时就慌了神色，可是一边是姐姐，一边是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她哪边都舍不得啊。
顾知陶着急地抹了抹脑门，“你、你容我想想。”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搭在窗上咚咚作响。顾筝看着顾知陶动摇的脸色，心下知道结果，“我去隔壁客房。”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和顾知陶睡同一间房。
“姐姐？”顾知陶看着顾筝转身的背影诧异叫了声，紧接着一阵风掠过她脸颊，再抬头就看到了明遥把她姐姐拽住在原地。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明遥盯着她侧脖，眼神微暗，“那天是我说错话了，顾筝，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顾筝回过头，看着明遥的眼，反问一句，“我想那份离婚协议书应该让明总很清楚我的态度。”
“我撕了，我说过我不同意。”
顾筝微怒，“你以为撕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说罢，顾筝当即拿起手机，划拉到支付宝，“今天你给陶陶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她当真是再也不想欠这个女人半分钱。
“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明遥看着她这个动作，也恼了，把人逼到角落。
“明遥！”顾筝背后抵上了冰凉的墙壁，生怕她就这么当着陶陶的面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下意识抬手撑住她肩头，一边冷言怒意，“你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你不清楚？难道我会以为你真的对陶陶好？”
“你！”明遥气急。
“坏姐姐，裙子我都还给你！你不要再欺负我姐姐了！！”顾知陶看着顾筝红了眼睛，心里难受极了，匆匆跑过去，一只手抱着顾筝的腿，一只手锤着明遥的大腿，企图把她打跑。
“陶陶……”顾筝扶住她，“快住手。”
顾知陶还是没有停手，明遥抓住她的小手，刚蹲下来顾知陶就挣脱她的束缚，一巴掌往脸上怼。
“陶陶！”
嘶——
明遥倒吸一口气，脸上被尖锐的指甲刮后，火辣辣地疼。
“你没事吧？”顾筝把顾知陶拉到一边，忙走到明遥面前，看着这女人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忍不住担忧问出口。
“我……没事。”明遥顺着她的搀扶起来，看了一眼目露担忧的顾筝，刚刚被她气到的心情稍稍缓了缓。
顾知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手搅着不安道歉，“对不起……”
明遥见着她缩着小身体愧疚不安垂着头，语气不太好，“我说了我没事，赶紧去洗澡。”
顾知陶犹豫看了一眼顾筝，想要寻求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顾筝只好附和明遥，“她没事，陶陶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知道吗？”
顾知陶重重点头，“我就是、就是一时气急……下次不会了。”
说到最后顾知陶深刻反省到打人不对，又道了一声歉便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房间里只剩下顾筝和明遥。
“我去给你拿消炎药水。”顾筝只好先把所有的事都暂时放一边，给人消炎了再说，毕竟是陶陶动手伤的人。
原本到嘴的“我没事”生生被吞了回去，明遥瞥到顾筝下楼的背影，红唇微扬。
从一楼拿了个小型药箱回来，顾筝垂着眸用镊子沾了药水，搽在明遥脸上。
刮痕并没有出血，但印在明遥白得过分的脸上格外明显，顾筝看着这道伤痕，虽说是陶陶弄的，但是她毕竟是她姐姐，管教不当是她的错，现在别说用计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欠了这个女人。
“痛吗？”顾筝搽上去的时候，惯例问了一句，然而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微微涨红，明遥把她这副表情收入眼底，视线瞄过顾筝微红的唇瓣，如同熟透的桃子鲜嫩，她目光闪了闪，深深看进顾筝漂亮的眼里。
红唇抿了抿，一点点凑过去，越来越近，借着光，她看到了顾筝脸色白到几乎透明的绒毛，细腻如凝脂的肌肤，还有那刚好涂了梅子色口红而显得愈发娇艳的唇，明遥又想起了她们当时第一次接吻的情境。
是在大学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顾筝说她有个同学聚会，她赶过去的时候顾筝被人灌了不少酒，脸色熏红，她就这么双手搂着自己脖子，身姿柔软诱i人，趁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小鹿一般撞了上来，到现在她还能记住那个夏天，那个带着甘甜酒味的吻。
明遥双手后撑在沙发上，一点点靠近，直到唇瓣相i贴，馥郁香软的触感和那个夏天的吻并没有区别，甚至更让人着迷。
有区别的是，那次吻后是浓烈的深入交流，这次是……
肩膀被人重重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跌进沙发里，耳边是顾筝恼怒的言语，“你别太过分了！”
明遥深深闭了闭眼，紧接着又听到她慌慌忙忙接起电话。
“江前辈，我、我忘了。”顾筝一脸愧疚走到阳台，“我家里临时有事，急起来就忘了给你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对面江怡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安慰她，“没事，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你家里有事我可以理解。”
顾筝松了口气，又和江怡聊了两句，才把电话收起来，打算回房里，谁知一转身就看到明遥站在面前。
明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顾筝今晚的盛装打扮，再一联想到刚刚那通电话，脸色如霜，“签约了区区一个华娱，你就要请人吃饭？”
她对她那么好，得到的只有离婚二字。
明遥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调查我？”顾筝质问她。
明遥扫过她又开始蓄怒的脸色，抿紧薄唇，把目光瞥向一边，“没有，但是也不难打听。”
顾筝不想和她争下去，何况迟早这女人都要知道，“离婚协议书我会让人重新给你一份。”
像碰到了什么逆鳞一样，明遥脸色一沉，上前从背后把人抱住，顾筝挣扎。
“顾筝，除了离婚，别的要求你都可以提。”
阳台外寒风吹了进来，卷过两人的脚边。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顾筝感受着身后女人的温度，“有名无实也可以？”
身后久久未传来回应，鼻尖沁入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就在顾筝以为明遥会拒绝时，身后隐忍传来一句“可以”。
顾筝看着地板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哑口好半晌，“我想搬出去。”
“……可以。”
从此以后两人只有一层薄薄的婚姻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顾筝觉得太顺利了，忍不住担心，“你会不会反悔？”
像上次那样。
明遥放开她，目光沉沉紧盯着顾筝，一字一句，“如果我反悔，那我对离婚再无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