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一场晚会而已,他坐在那处,摆出这样的架势。
旁的都不要紧,只唯独这眼神。
打量中似乎藏着点伺机而动,细看下去,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给人的感觉,很不妙啊。
顷刻就挪了脚,缓缓走到他身边,动作轻缓,视线放在他身上,迎着他的目光,坐了下来。
这期间。
他这视线,始终深沉。
实在是被他看的手心出汗。
说话声音瞬间就软了,跟他相处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只唯独这一点,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双手一寸一寸往上爬,抓住了他放在椅架上的手,轻轻攥住,晃了晃。
“难道说,”不怪他多想,的确是他表现的太怪异,想到这处,她难免有些心花怒放,小脾气收了个半,“难道说,这场慈善晚会,你是想拍下点什么东西给人家嘛。”
哎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太好了!
“哎呀,二爷,没必要啦,虽说我壁橱里一条高定的珠宝都没有,但品牌方都会借我啦,我又不像人家那些在家全职带孩子的妈妈,接送孩子上下学,身上的包包到鞋子,全都是最新限量款,我都不介意啦,我又不跟人家比。”
好一副贤妻良母状。
说着说着,自己都为之感动。
“没事啦,二爷,我赚的那点钱,够我和两个孩子买水果吃了,毕竟你也不容易,腿都伤成了这个亚子,还每天那么辛苦的工作,夜不归宿,废寝忘食,既然连你都这么努力的赚钱钱,我又怎么好乱花钱呢。”
但是。
贤惠归贤惠。
“不过,如果二爷你执意想犒劳一下人家,那这次的晚会,我跟你去就是啦。”
不过是两分钟的功夫,她自己将自己先说服了。
垂眼看着她,不觉间,嘴角皆是宠溺之色。
这点笑意,着实是久久下不去。
眸色愈渐缱绻,收了试探,视线却没放下,望着她这张日渐瘦骨嶙峋的脸,瞧见她面上的容颜。
娇艳,明丽。
比太阳俏。
“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把他说的动情,从他面上,她明显看出了情绪的起伏。
呵。
男人。
起了个身,便坐进了他怀里。
之前这样惯了,当时是求着他有事,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姿势。
好在靠的也很舒服。
只是,才刚刚坐上去没一会儿,屁股都没热乎,就被他伸出修长的手来,捏住了下巴。
轻轻拨高了她的下颚。
眉间带笑。
“每天晚上回来的晚,不高兴了?”
“哪有。”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人设。
既然要得他赏赐,就要表现出十分的贤惠模样来。
被他捏着下巴,她做出欲说还羞的小表情来,这个招数,她也会。
为此,这个贼拉勾人的眼神,这个羞答答的娇窃模样,她对着镜子,不知道练了多久。
练到后来,眼皮子都酸了球。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某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就只吃这一套。
迎着他深邃无度的视线,她娇羞地伸出手来,不经意,就拨开了他的手。
“二爷你工作忙,没时间陪我们娘三,也是可以理解的。”
嘴角的弧度,于是,便又深了一分,他道。
“斯冰给你安排的行程,是有些满,既然这么满,拿到的钱,还不够买一条项链吗?”
有一瞬,她深刻怀疑,他在拐着弯骂人。
“我赚的那些钱,最终都进了谁的腰包……”
你心里没数吗。
却不能这么说,话到嘴巴,临时就改了词,“谁说不是呢,人家这么辛苦,不过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罢了。”
为他打工,为他生儿育女。
结果到头来,还要受他这个资本家无尽地剥削。
“这么说,辛苦我们家安夏了。”
咦咦咦。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如此肉麻。
“……不辛苦。”
疯狂抽动嘴角。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便是装不下去了,一瞬,他就收了笑。
细碎的变化快如光年,她愚钝,对于这些,是怎么也察觉不到的。
再说话时,嗓音又是一派低沉,“真猜不出我带你去晚会的目的?”
“什,什么目的?”
“江天海氏的海三公子,曾经与你有过婚约,据说,这次家族安排的慈善晚会,这位三公子,他回了国。”
回了国。
有婚约。
安夏的大脑,哐当一声,宕了机。
慈善晚会到来那一天。
上午,安夏还在忙着拍杂志。
这次取景在池边的桥上,据说为了取景真实,她一会儿还要下水。
双脚踩在泥潭里。
被蚊虫叮咬。
被水里的小鱼苗骚扰。
怕的要死。
第一组照片拍完,真的是双手牢牢拽住了斯冰的双臂。
可怜的很。
大眼睛闪着星花。
“我能不能,一会儿不下水?”
这套对她真没用,斯冰拖着她的裙子,必要时,必须心狠点。
“别啰嗦了,说好这次拍摄一切听宣传这边的,二期摄影师正在来的路上,还有二十分钟时间,你先歇会。”
她现在根本不想歇。
抗拒不得,只能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切是为了工作,忍忍,咬咬牙。
可这怎么咬的下去。
“斯冰,你是不是诚心的,我就说我拍不了,拍不了,你别欺人太甚,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水就心慌吗,这一会儿,我要是倒在了水丛里,看你怎么收场。”
听了她的话。
斯冰做短暂思索,问。
“药带了吗,先吃两粒。”
“斯冰!”
斯冰真是被她折磨的头疼。
“姑奶奶,当初这个杂志是你要接的,看见人吴珊珊是这家杂志的常客,硬是抢了她这档子资源,这才哪到哪,第一组还没收尾,就想当弃兵了是吧。”
要死了。
她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大的苦头吃。
到休息间休息,斯冰帮她换衣服,四下无人,这才和她说点私密的话。
“今晚的慈善晚会,真打算去?”
“昂。”
还能不去吗。
封逸容那样子,怕是一定想好了后招等着她,她前脚说不去,后脚,他一定连人带着车,将她抬也要抬过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哎,你看过封逸容用眼睛说话吗。”
“……没看过。”
“没看过吧,我看过。他那意思是,我今晚要是不去会一会今晚这位旧情郎,他一定会手撕了我。”
一阵沉默后。
斯冰提醒。
“只不过是在和墨白解除婚约后,和海家有过一段婚约而已,谈不上……”
“谈不上什么?”
“我是说,你的小情郎太多,单独针对海家,封逸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取下她的礼服,礼服和这套首饰,比她人贵。
弯腰将首饰慢慢放进了首饰盒里,从镜子里窥见她的脸,还翘着张嘴,在生闷气。
套好衬衫,安夏从衣服里露出头来,问。
“你说,我跟海家竟然有过婚约,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
对此,斯冰保持了缄默。
“哎,”安夏还真是好奇,“听说那位海三少,是京大毕业的哎,当年的超级大脑,他拿过全国总冠军,这么聪明啊。”
还真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斯冰抽了抽嘴角。
“不犯花痴你会死?”
“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我前、未婚夫嘛,要不是封逸容说,我还真不知道,别说,今晚我还真想会会他。”
“姑奶奶,你先把当下的拍摄完成了再说吧。”
说着话,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轰动声。
斯冰先出了更衣室,站在门外,跟里面的她道。
“二组摄影师来了,你去碰碰面,我出去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