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庄园里一路的灯光往回走,安夏甩着手里的包,脚步轻快,不禁哼起了歌。
却在公寓前遇到来接她的安嫂。
安嫂一脸着急,双手来回交叠,看见安夏回来,忙迎了上去。
“大小姐。”
“怎么了,安嫂。”
安嫂往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纠结。
安夏给急笑了,“安嫂,什么事你就快说吧,快急死个人了。”
安嫂磨蹭半天总算吐出了事情的原委。
“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她哥回来了啊。
但安嫂却道,“大少爷,和团少爷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安夏一把甩了手中的包,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屋。
迎着满头的灯光,安夏匆忙的动作像一副镌刻的画卷。
她心里急,想的是。
她那个笨儿子,可千万别被欺负了啊。
急匆匆跑进了屋,然而,看到屋里场景,她顿时又停住了脚步。
下一秒,实在没忍住。
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大笑声,笑声响透了整间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夏扶着沙发,笑到脚步发软,走到小团子身边。
指着他,又指着这满地的狼藉。
“团子,你怎么变绿了!”
她笑到肚子痛。
屋里确实是被倾袭了一遍,满地的颜料,五颜六色,一片狼藉,但小团子却像是被颜料打湿了脸,小脸上一块接一块的绿颜料。
看到安夏笑的欢脱,封团团像找到了依靠,不禁张大了嘴,小拳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右前方,哭出了声。
“哇,是舅舅,舅舅拿颜料泼我!”
乐归乐,但听到小团子是真的受了欺负,安夏可就没再笑了。
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小团子所指的方向。
却在看到那边的安简修后,便再也没忍住。
“噗!”
“大哥,你怎么回事呀?”
“你是被颜料洗了个澡吗?”
如果说这一地的狼藉已经足够叫人惊心的话,那么安简修这一身,就像是被颜料浇了个满头,一整桶颜料将他活生生染成了一个小彩人。
她凭着对他面目轮廓的记忆才勉强能认出他来。
转头,她看向假哭的小家伙。
“团子,你确定是你舅舅泼了你,而不是你泼了你舅舅?”
等收拾好这一地的狼藉,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封韧也被封逸容送回了家。
安简修坐在客厅的沙发座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洗完澡,头发没被吹干,耷拉地搭在额头,反而平添了一丝温和的气质。
少了几分戾气的安简修,才是安夏记忆里的大哥。
安夏牵着同样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的小团子走到安简修身边,有想示好的意思,但安简修不说话,她也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
封韧环顾了一圈屋里的狼藉,佣人还在忙着收拾,他双手插兜,对这场小意外并没有抱多大兴趣。
只是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和安简修打招呼,就和安夏应了一声。
“我先上去了。”
“哦,”安夏才反应过来身后站着个封韧,见这小家伙兴致寡淡,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你上去吧,早点睡。”
封韧踩着脚步上楼,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安简修收回视线,面色不虞。
除却外甥的不懂礼数让他心里不舒服之外,眼前这两位,才是让他最膈应的存在。
安夏知道她大哥的脾气,原来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
一不高兴,脸上先有变化。
这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估计是气到了极致。
安夏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替小团子擦起头发来。
小团子在她的蛮力下,前后晃着脑袋,默默吹起了泡泡。
等妈妈放下毛巾,他还在吹着掉在眼睛上的头发,一个人玩的很欢快。
安夏手快,替他将额头前那捋头发拨到了一边,跟他说话,“快,去跟你舅舅道个歉。”
说着,她转身上楼,“你在这里乖乖待一会,妈妈去给你拿香香。”
这点小事佣人做就可以了,安夏是故意给这对舅甥俩留个空间。
拿完儿童霜下楼,便看见小团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正看着漫画书。
而安简修,不知所踪。
安嫂指了指阳台外头,“大少爷要你过去。”
碍着孩子在,安简修的脾气一直没发,等到四下无人,他可就没有那么客气,张口就在质问。
“谁让你搬回安家的?”
对于旁人,安夏至少会客气点,毕竟她理亏。
但对安简修,和他争执,安夏就从来学不会对他和颜悦色。
“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用得着你安大少爷同意吗。”
一句话说的安简修语顿。
安夏也不是咄咄逼人,她抬高下颚,望向阳台外的小花园。
那里还有一面秋千,一面只属于她自己的小秋千。
这面秋千,是八岁那年,安简修亲手给她搭的。
她只想告诉他,“我是安家的一份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但这个家,就有我容身的机会,爸爸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你没资格赶我走,更没有资格赶我两个儿子走。”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看安简修,并不太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拉开阳台的小门,安夏却停了脚步。
她和安简修的关系,非一日之寒。
但这并非她本意。
她闭了闭眼,还是提醒了一句,面容孤傲。
“把头发吹干吧——外面风大。”
说完,她便进了房间。
小团子看见她进屋,忙放下手里的漫画书,光着脚走到安夏身边。
安夏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小脚。
“鞋子呢,快去给我穿上。”
小团子才不会听她的话,他都习惯在家不穿鞋了。
“妈妈,舅舅给我的这本漫画书不好看,我要看另一本。”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漫画书,看得懂吗,好了,跟我上楼,该睡觉了。”
“唔……好吧。”
将两孩子安顿好,安夏躺在卧室的床上,辗转反侧硬是到了下半夜,她才发现她是彻底失眠了。
怎么也想不通她和安简修的关系,仅仅就因为爸爸的事故,两人才闹得这么僵?
失眠的后果,导致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两孩子还特别体贴,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
她睁开眼,穿着睡衣下楼,肚子饿得咕咕叫。
才刚下楼,准备喊安嫂给她准备早餐,却看见客厅里,站了个穿西服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