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这场由各方媒体共同关注的一月会谈,就这么被封逸容中断了。
他在赶往老宅的路上,一时间,新闻界,各大财经频道,都对封氏集团的行为众说风云。
由此,各台频道解说人都开始对封氏集团的态度做出大胆猜测,推断这家巨头集团是否要彻底与英方终止这场长达十二年的合作,一时间,由于动荡,封氏集团的股票连续出现了较大的上下起伏。
而事实上,封逸容也只是急着回去解决一桩家事。
进门连鞋子都顾不上换,管家的张嫂满脸愁容,来迎封逸容,“大少爷。”
封逸容跟着张嫂往屋里走,面色冷沉。
“老太太呢?”
“在调理室,太太和小姐都在那边。”
“情况怎么样了?”
“少奶奶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想到刚刚那场面,张嫂就后怕,“幸亏安医生来的及时,后来还叫来了两个护士,但这怎么会进去那么久啊,难不成——”
封逸容出现了一瞬的窒息。
他知道安夏这半年来,身体状况一直不好,还有心理疾病。
越是乱越说不好话,倒是一道跟来的曹颖稳重,她对封逸容道,“张嫂是吓糊涂了,封总,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到那边看过了才知道,兴许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封逸容健步如飞,往后院休息室赶去,额头的青筋隐约跳动。
看见封逸容出现,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团子再也忍不住,飞奔着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妈妈,妈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哭的一脸鼻涕,封逸容心脏停止了跳动。
弯腰抱起小团子,他没说什么安抚的话,而是径直走向了在门外等候的这帮人身边。
老太太握着走过来的张嫂的手,手心一片冰凉。
而一旁的封诗诗,面色心虚到了极致。
霎时,封逸容便沉了声音。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吼,吼的封诗诗肩膀随之狠狠翻动了两下。
她不敢说。
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回答封逸容的,是封韧冰冷且没有温度的声音。
小小年纪的他,见到这桩事,已经不能再维持任何风度。
“是姑姑,她推了妈妈一把。”
事实确实是这样,但事情,也并不是这样。
这么大的摊子,一下子落到了封诗诗头上。
她想狡辩,但又显得异常无力。
“我没有,我,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那么不禁推,我——”
“够了!”
封逸容低着头,神色讳莫难辨。
这个时候,训斥她,也是多余,封逸容的思绪从未像此刻这般乱。
幸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从内被打开。
安之助摘下口罩,露出满是汗渍的沧桑面容。
看见封逸容封二爷出现在门口,一瞬间,他失了语。
这副神情,该怎么形容呢。
总之,刚推开门就是一派愁容满面的神态,连话也不想多说,便已经很是吓人。
老太太扶着张嫂的手,心里战战兢兢。
“小安,安夏她——”
面对众人的殷切等待,就等着他说一句准话,但他安之助,从医这么久,还真的是没遇到过这么棘手和复杂的事。
可谓是颠覆了他作为一个医生的三观。
目光从地上屏住呼吸的小家伙身上绕开,看着这一帮眼神担忧的家属,再看向视线逼人的封逸容。
见他沉着脸。
安之助便也沉着脸。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半晌,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声叹气,可算是将众人的心给叹没了。
连封逸容都有些受不住。
嘴唇微微颤抖。
声线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她到底是怎么了?”
安之助能回答他的,只有,“二爷,你还是进去看看吧。”
曹颖是跟在封逸容身边的老人,也是总裁办至今唯一留下的女秘书,这么多年,跟着封总走南闯北,看见封总是这种神态,还是第一次。
因为他们封总,从不会将糟糕的情绪流露人前。
就像是前方的一道光,本该照在封总的头顶,却在一刹那,没照清前路,反而将她们封总的肩膀给压塌了。
至此,再坚强的封韧也没有忍住,眼圈发红,对安之助道,“请让我先进去。”
安之助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
“等等,”安之助很是无奈,“你妈说了,只让你爸一个人先进去。”
走进屋内那刹那,封逸容的脚步极重。
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他法律上承认的妻子。
这纸离婚书刚送出去,还没有等她签字。
情绪低沉两瞬,封逸容眉头深锁,大致是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般场景,她那个短命的孩子,也当真还是短命。
思绪到这里,心情却是这样的复杂。
走到病床前,见呼吸机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而病床上的这个女人,被被单笼罩着,看不到一个正脸。
整间房只有机器操作的声音,滴答响着。
低垂眼睑,封逸容幽深的面孔下,眼底重意落了好几片。
意识还没有回神,却见那床上的被罩被轻轻牵动。
再然后,露出了一双她麋鹿般的大眼睛。
圆溜溜的眼珠,打探着左右,待看到屋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时,才恢复了正常。
这般有精神的眼睛。
顿时,倒叫一身沉色的他陷入怔杵。
他怔在原地,突然,又见她一身畅快,直接掀开了被子,迅速下了床,走到他身边。
视线从脚底望到她的头顶。
她那面色,红润有气,委实是个活蹦乱跳的人。
很是狐疑地看着她,又见她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窗户边。
看着离门口隔了好大一段距离,安夏这才松了口气。
“二爷,你可算来了。”
任凭几个脑子一起用,只能猜到她这身体估计是没事,却也没猜出她演这出戏是个什么意图。
知晓她身体没事,他自己不知,其实心上那层重意,也早消去了不少。
留下的,只是一层被戏耍后的愠意,面色当即就阴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
张口就是这么大的气性,可将心思有一百个弯的安夏吓了一跳。
“好吧,你也看到了,”安夏大方承认,“其实我没事,我之所以让安医生待在房间里,其实是想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