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进组

《乱世》剧组落脚在偏僻的小山村里,说偏僻是一点也不假,因为林方唯等人自下飞机后坐了两个小时大巴,驶进弯弯曲曲的山路,再下来换小面包车,又在坑坑洼洼的山路开了二十多分钟,最后,骑上电摩托。

这段环山路太过陡峭狭窄,并且也没有进行过修缮,防护围栏只是几根木栅栏罢了。车辆是无法开进来了,平时山里的村民都是靠摩托或者三轮进出采货,穷人家甚至赶着驴车马车进出山林。

一辆辆电动摩托在山路上轰隆隆响,山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明旭阳把自己裹紧,驾驶摩托车的小伙子操着一口方言,不停和明旭阳聊天。明旭阳大致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俺们村有段时间没来过城里人了,还是大明星,俺们村长把家里的猪都杀了,就等着招待你们这些贵客了!

电摩托坐了半个小时,渐渐看见前方的村落,村口竖着两个牌坊似的栏杆,挂着横幅,欢迎《乱世》剧组的到来。

下车之后,明旭阳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冻坏,呼进呼出的都是冰碴子,胸口一阵生疼。林方唯倒是还好,不过鼻头和耳朵也给冻得泛红,后面的小三轮载着曾凯和他们的行李,一行人终于是抵达目的地。

剧组人员早就在村口的小店守着,看见他们赶紧出来迎接,明旭阳搓搓手,对着他竖起大拇指:“你们吴导真会挑地方。”这番折腾,都快把人给冻成孙子了!

剧组人员也小声抱怨:“明哥你们受累了,咱们前两天还带着器材过来呢,那才叫一个惨,硬生生让驴车拉上来的,爬半天山,腿都快断了。”

“你们找个车可以开进来的地方能怎么样?”

“咱们吴导找这地儿找大半年了!别说坐驴车,就是吊绳索都要过来。”

剧组人员领着他们先去村长家里,曾凯打量着这个小山村,四面环山,大概几十户人家,大多数是独间的瓦房,条件好些的人家可能盖个两层小楼。前面一栋二层小楼墙上贴着一颗红艳艳的五角星,一楼是卫生所二楼是村委会,旁边就是村长家的大院。

他们这一路走过去,村里的老老小小都站在路边看热闹,老人家包着头巾,小孩子脸冻得红苹果,年轻人很少,也许都出山打工挣钱去了,留守在村子里的都是一些老人儿童。

走进村长家的大院,三间瓦房并排连着,中间那间的厚皮帘子掀开,吴爻招呼他们进来,屋子里烧着炕,快进来取暖。

进屋之后明旭阳才算活过来,吴爻问:“怎么样?是不是重温十几年前那会儿的艰辛了?”

明旭阳拱拱手:“真重温了,上回进山起码五年前了。”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农民,客客气气老实巴交,让婆娘把一盆盆菜端上来招呼贵客。林方唯第一次坐在土炕上,充满新鲜感,手摸上去又暖又热,但却不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新鲜吧?看过和亲身体会过绝对不一样。”曾凯脱掉西装,盘腿坐在炕上,林方唯也脱掉羽绒服,跟他有样学样。

吴爻招呼大家先吃饭,两个主演还在路上,晚上才能到。他问林方唯晚上想住哪里,可以住村长家,也可以住村里的招待所或者别的老乡家里。由于房间数量少,只能两人一间,他们工作人员更惨,都是三人以上一间房挤着。

林方唯很随意,他住哪儿都行,这些都不讲究。明旭阳要求也不高,给我洗个热水澡就行,村长说热水肯定有,随时烧随时有。

这里虽然偏僻,好在信号还可以,电话短信都能接收到。林方唯选择住在村长家里,明旭阳跟他一起,曾凯拖着行李箱跟着剧组人员一起去招待所了。

到了晚上,两位主演也颠簸过来,主演戏子角色的邵影是一个Omega,出于对Omega的照顾,村长家的另一间房让给了他,吴爻推开林方唯他们那间屋子:“小明,方唯,咱们挤一间。”

林方唯毫无意见,正好可以趁机和吴导探讨探讨剧本。土炕足够宽敞,三个人并排挨着也不算挤,林方唯和吴爻坐在炕上闲聊,明旭阳抓紧时间想去洗热水澡。他拿着衣服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来,脸色变了。

“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吴爻问。

明旭阳指指后院:“洗澡……在锅里?”

他要去洗澡,不是要去褪皮,村长领着他就去一间小屋子,里面烧着锅灶,上面架着一口大约直径一米五的大铁锅,柴烧得噼里啪啦响,吓得明旭阳直接蹿回来了。

“浴锅啊!这都没听过。放心,煮不熟的,洗澡可暖和了!”吴爻拍胸脯保证。

明旭阳哭丧着脸问:“还有别的选项吗?”上面洗着下面烧着听起来真的很可怕啊。

“那你就去招待所洗好了,招待所听说都是热水器,不过最好赶快,八点之后就没热水了。”

明旭阳一听,拿起背包就去招待所,顺便说:“村长烧的那锅水别浪费了,吴导你去里面煮一煮吧!”

林方唯倒是挺好奇的,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用锅洗澡的经历,很容易联想到“铁锅炖肉”。于是这锅水他去试了,刚进去时有些烫,旁边有一个水龙头可以往里面加水,锅里有两块木板垫着屁股和脚,真正洗起来之后会发现就像是泡温泉似的,格外舒服。

林方唯神清气爽湿着头发回来,明旭阳也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原来招待所的热水器因为水压问题出水很小,又忽冷忽热的,洗个澡特别受罪,还不如在村长家泡铁锅煮一煮呢。

农村熄灯早,八点之后家家户户灯都关起来准备睡觉,村长住的那间屋子也不例外。只有他们这些城里人的房间灯火通明的,这个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三人并排躺在炕上,左边林方唯中间明旭阳右边吴爻,吴爻看书明旭阳玩手机林方唯打电话。

林方唯在和沈哲杭说铁锅洗澡的事,也把沈哲杭唬得一愣一愣的,呆愣愣的回答:“哦……还能这样?”

“是啊,你来的话带你洗洗。”

沈哲杭秒拒:“不用了,我不习惯。”

他现在正躺在星级酒店大床上享受舒适的空调,还是冷空调。澳洲的十二月正值夏季,从机场出来头顶着炎炎烈日,穿着一件衬衫都热出一身汗。

听闻林方唯现在在睡土炕,沈哲杭感觉身下的床垫更加柔软了,抱着枕头发出一声代表舒服的轻叹。

澳洲和国内时差并不大,夏令时只有两个小时,沈哲杭趴在床上和林方唯打国际长途,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马上快十一点,沈老板明天早晨要去见合作商,不休息不行了。

“杭哥,早点休息,晚安。”

沈哲杭让他也早点休息,山里冷,注意别感冒。

林方唯喜滋滋的,挂掉电话之后唇角还扬着。吴爻悄悄问明旭阳:“哎,什么情况?有对象了?”

明旭阳很纠结:“不算吧……”

“是我老婆。”林方唯耳尖听到了,坦坦荡荡的开口。

“……”明旭阳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少爷、祖宗,您就别到处宣扬和沈总那点儿事了好吗?!

吴爻也怔了几秒才回神,缓缓点头:“哦……看不出来,小子你才多大,都有老婆了?”

明旭阳尴尬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个吧,是唯唯一个青梅竹马,关系挺好……”

他话还没说完,又给林方唯中途打断了:“对啊,我们是娃娃亲,在一起多少年了。”

“还娃娃亲?!”吴爻相当感兴趣,往林方唯的方向挪,“来,说说,这娃娃亲怎么定的?给我取取材。”

“就是小时候父母定的,我们青梅竹马,长大就结婚。”

“已经领证了?”

“快了吧。”

……明旭阳往被子缩,你们聊,你们聊。

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林方唯无所畏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沈总有关系,就是要到处卖命宣传呢!

林方唯全程都在描述两人情比金坚,最后结论就是:我们俩现在在一起,感情很好,他要努力拿到影帝奖杯,然后回家跟老婆生孩子。

吴爻都要被这真挚的感情给感动落泪了。

“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灵感,下部戏就写你和你老婆的故事。”吴爻说。

林方唯兴致勃勃问:“打算怎么写?”

“写虐一点,你和你老婆之间的感情之路太平坦,要加些阻碍才行。比方说你们两个都是Alpha,这样才有戏剧性冲突,艺术高于现实嘛。”

“就是Alpha啊。”林方唯撑着额,“他也是Alpha。”

“……啊?你们还真是AA恋啊。那可好,再来刺激一点,其中一个感觉不能接受这种AA恋情,要退婚,然后另一个一往情深,难受欲死——”

林方唯幽幽打断:“是退婚了,15岁我分化成Alpha之后退了。”

“……”吴爻沉默,抹一把脸,“你们这故事挺纠结的,对我胃口。”

林方唯唯唯一笑:“不过没关系啊,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尽管事实还没到这种地步,但他已经把心里最期望的未来展露出来,相信最后的结果也一定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