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放下,决定报复容子澈,依着顾明珠的性子,也不应该把杜房明放出来,牵扯到如意。
两者都有嫌疑,但都有不充分的地方,所以也或许是别的人,在暗中在搞鬼。
叶简汐深知,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怕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
眼下只能先等唐南适醒来了。
慕洛琛听了她说的话,沉思了片刻,没有急着下结论:“这件事,我会让人去调查,等有了证据,再下结论,你先别多想。”
“嗯。”
叶简汐微微的点头。
挂在墙上的钟,滴滴答答走到四点钟。
容子澈倚靠在墙上,看着急救室顶头那盏红色的灯熄灭,艰难的咽了口气,胸腔内犹如炸裂般的疼。
母亲刚从急救室里出来,爷爷就被推了进去。
他根本脱不开身。
他想立刻去找如意,跟她完成最后的仪式,可现在……
爷爷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
他怎么走的开?
容子澈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地我成了拳头,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那道伤痕是刚才老太太看到他来医院,手上的戒指划出的伤口。
他没让护士处理伤口,现在那道伤口还在流着血。
嗒——嗒——
一道血珠,顺着皮肤缓缓地流下,溅落在地板上。
鲜艳的颜色,让人联想起不详的感觉。
兜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容子澈伸手拿手机时,手背上的血沾染在白色的衬衫上,他烦躁的擦去那些血珠,然后接通了电话。
容淑芬扶着容老太太走到急救室跟前。
看到容子澈在打电话,冷笑了一声,附到老太太的耳边说,“妈,你看他,我爸在里面抢救,他非但不担心,还有空闲时间在那里跟别人打电话。这要是换成温如意在里面躺着,他哪里会这么镇定?我早说了,咱们家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你们都还不信,现在被我说中了吧。为了一个女人,自己所有的亲人都不要了……”
听到淑芬絮絮叨叨,容老太太的心更加的窒息。
今儿早,老头子醒过来,嚷嚷着子澈要结婚了,他还没准备礼物。非要回家,给未来的孙媳妇准备礼物。
他脑子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清楚了,只记得这一件事。
谁都拦不住。
最后只能由着他离开,可没想到他连医院都没出去,只走到楼梯口,又晕厥了过去。
从三楼摔了下去,撞到了脑袋。
好不容易把伤口缝合,又吃下药,安静了下来。
偏偏容子澈又在这个时候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傅音那个丧门星。
要不是他们再次刺激到了老头子。
他根本不会进急救室!
容老太太心里对容子澈最后一丝亲情,被愤怒和失望掩埋,她现在一心只想把容子澈赶出容家,不想再留他半会儿。
一步步走到容子澈跟前,容老太太沉着脸,毫不留情的说:“你还在这里干嘛?是不是觉得害的容家的人不够?准备再多害几个人?容子澈,你别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容家的人了,你情愿为了那个贱女人,而抛弃家里所有的人!我们容家要不起你这尊大神。现在,请你离开,不然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就是,就是,容子澈,你别在这里,再碍眼了!是你自愿放弃容家人的身份,现在就别死乞白咧的赖着不走!”
容淑芬立刻帮腔,她就是要把他赶走。
只有他走了,容家才会落到房明的手里!
容淑芬巴不得容子澈离容家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
容子澈听着电话那边说的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容淑芬,怒意尽释放出来,渐渐的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
容淑芬被他盯的有些害怕,磕磕绊绊的开口:“你、你这么凶狠的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是你自己愿意放弃……”
“杜房明在哪里?”
话从齿缝里蹦出来,容子澈猛地挂断了电话。
容淑芬吓了一跳,房明出来的事情,她牙根没和任何人说。
子澈是怎么知道房明已经出来了?
难道房明惹事了?
想到这,容淑芬的心突突的跳起来。
不想回答容子澈的话,她想要躲到容老太太的身后。
可还没来得及,便被容子澈伸手一把抓住。
下一刻——
整个人被容子澈拉了过去,衣领勒住了脖子,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容老太太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上前走两步,揪住他的胳膊,哭骂:“你放手!你要勒死你姑姑吗?容子澈,你是不是要把家里所有人都杀了,你才甘心?”
容子澈用力的推开容老太太,再次暴喝:“杜房明在哪里?”
他的面上青筋暴起,像是从地狱爬上来凶悍的恶鬼,随时会把人剥皮拆股。
容淑芬吓得直哆嗦,“我、我怎么知、知道房明在哪里?容子澈,你别欺人太甚!你、你有本事,就、就打死我,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容子澈便高高的举起了拳头。
眼看着他拳头要砸下来,容淑芬尖叫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急救室门口的门,咔嗒一声打开。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
容子澈扬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在那里,没有落下也没有收回去。
容淑芬浑身冷汗直流,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给我放开淑芬,你再敢动她一下,我就死给你看!”容老太太站起来,去拉容子澈。
容子澈猛地把容淑芬推开,看着她撞在墙上,痛的脸扭曲在一起。
他冷冷的道:“杜房明的事情,我不会就那么算了!你最好保佑他躲得好好的,否则让我看到他,我会要了他的命!”
话说完,容子澈朝着容老爷子走过去。
容淑芬脑子撞的嗡嗡的叫,手肘也疼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捂着自己的胳膊站起来。
对上老太太关切的面容,容淑芬簌簌地往下掉眼泪。
容老太太看着她被撞得青紫的胳膊,又心疼又生气的问:“子澈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几个意思?房明不是还在监狱里吗?他跑出来了?我怎么没听到你跟我说?”
“妈,我敢跟你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澈有多恨房明,爸又那么偏心。要是让他们知道,房明出来了,还不得把我跟房明一起宰了?”容淑芬可怜兮兮的说。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容老太太气消了一些,“那房明是怎么出来的?他现在在哪里?”
“房明……是我托人捞出来的,现在他在杜家住着。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带他来看看你。”
容淑芬含糊的说。
容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你也太着急了,等子澈走了,再把房明弄出来也不迟。”
“我都等了四年时间了,妈,你能让我还再等吗?我等不了了。”
容淑芬抹着眼睛哭。
容老太太叹了一声气,不知不觉房明都进去四年时间了,她都快忘记他长得什么模样了。
虽然不赞成女儿的做法,但想想都是做父母的,她又怎会不了解女儿的心?
“让他小心着些,你也知道,他当初做的那些诨事,子澈为了温如意什么事情都能做,现在他知道房明突然出来了,不会那么轻易地了事的。”
“妈,我知道。”容淑芬顿了下,小心翼翼的说:“还有,妈,你也看到了子澈刚才的态度,他根本没把我放到眼里,到时候,他要欺负我们母子,你帮着我些,我真的怕他……”
“你不说,我也会护着你。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
容老太太面色肃然。
“我就知道妈,你对我是最好的。我们先去看爸吧。”
容淑芬擦干了眼泪,眼底没有了半分的苦恼。
容老太太点头。
两人朝着病房走过去。
病房里——
容子澈听医生说的话,浑身的力气都在刹那被抽干抽尽。
——脑萎缩中期。
能治疗好,人也不能再过度劳累。
若是治疗不好,这辈子都会痴痴颠颠,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来医院之前,他以为母亲是在说谎,可没想到是真的。
这怎么让他接受?
爷爷戎马一生,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偏偏让他得上这么磨人的病?
他想象不到,爷爷痴痴颠颠,认人都无法认出的模样。
容子澈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握住老爷子的手,眼底是难掩的痛楚,仅仅是一段时间没见,爷爷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憔悴了很多……
如果不是他,脱离了容家。
爷爷或许不会那么辛苦,也不用承担下一切。
是他,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全部推给了爷爷。
是他害了爷爷……
可爷爷哪怕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依然记得他,今天要跟如意结婚。
内疚不断的涌上来,容子澈感觉自己在被不断的拉入无底的深渊。
咔嗒——
房间的门被打开,容子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见是容淑芬和容老太太走了进来,他瞬间收敛了面上所有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容老太太原本理直气壮的,可现在看到容子澈,不由得有些气短,呐呐了好一会儿,说:“子澈,房明的事情,我已经听淑芬说了。他原本就不用判那么重的刑法,是你们不肯放过他,才让他在监狱里呆了那么久。现在人出来了就出来了,你别再犯轴,让家里人难做。你爷爷还在病床上躺着,你也不想他再为家里的事情烦心吧?”
容子澈闻言,脑子里的怒火腾的一下蹿了起来,他恨不得立刻抽两个人。
杜房明是强奸犯!
无论判多重都是应该的!
她们想把杜房明放出来,他不会允许!
这些话原本要脱口而出,可容子澈忍了又忍,最后面色近乎平静:“奶奶,你好好照顾爷爷,我处理完事情,再过来看他。”
说罢,容子澈起身往外走。
经过容淑芬的时候,他速度太快,衣服刮起一阵冷峭的风。
容淑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老太太那番话,是她让老太太说的,为的就是平息容子澈的怒火。
子澈没再发火,明明是她期望的。
可为什么她觉得,更冷了呢?
容淑芬心里不安,开口叫了一声容子澈,想要再劝劝他。
可容子澈回头,一记冷光杀过来。
硬生生的把她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