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府中,宋子修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捻。
自从昨日在楚南天的老宅中见了楚怡含,宋子修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性情柔顺的表妹。
他紧锁着眉头,将复杂的神情隐藏在夜色里。
莫说楚怡含如今性情大变,浑身上下好似带着扎人的暗刺,便是宋岭支对楚怡含没来由的爱护有加,都让宋子修觉得好似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宋子修勾起唇角,她这个小表妹,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翌日,楚怡含便收到了宋子修派人偷摸送过来的礼物。
她睨了眼一地的稀奇玩意,和各地珠宝,不禁对宋子修的大方咂舌。
这禹王可当真舍得下血本来做这情深意厚的戏码。
“禹王说了,表小姐您若还喜欢哪些个,尽管同他说一声,什么奇珍异宝,凭着您和禹王亲厚的关系,都不在话下。”
送礼来的小厮满脸堆着笑,用着暧昧的语气同楚怡含说道。
“哦?那真是承蒙表哥厚爱了。”
楚怡含心中冷笑。
这些东西,或许会是原主喜爱的宝贝,但放在自己面前,绝不会多看上两眼。
楚怡含才过门没有多少时日,宋子修就来这里献殷勤,摆明了要利用旧情拉拢自己。
楚怡含不是个傻的,宋子修要真想和她重修旧好,可不是只有私下偷摸送礼这一种方法。
摄政王府眼线众多,今天送礼物的小厮前脚刚走,后脚这件事说不定就传到宋岭支的耳朵里了,到时候再在宋岭支面前同自己咬两句耳朵,只怕楚怡含这个摄政王妃的位置,就彻底坐到头了。
从上次在楚天南的老宅见到禹王,楚怡含便觉得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保不准楚天南和张氏将自己引入那个宅邸,便是宋子修指使的。
想起他们利用楚瑜来让自己前去老宅,楚怡含眼里便像冻了层冰霜,寒意十足。
她抬头,满眼倨傲地朝那个小厮道:“多谢表哥的礼物,不过若是哪天表哥能够提着这些个好东西亲自登门拜访,表妹自然会更加欣喜。”
“至于今日——”楚怡含垂眸望了一地包得严实的厚礼,在心里肉痛地估计了一下这些玩意儿的价格,“只怕您从哪送来的,就要送回哪儿去了。
楚怡含未等那小厮说出什么,便着了风宁将他轰走了。
想靠着一点礼物便拉拢自己,做他宋子修的春秋大梦。
恰逢宋岭支下了朝,来找楚怡含给前几日受的伤上药,见刚才后院这样热闹,看着楚怡含一脸黑线,不免露出了点探究的神色。
“啊——今日禹王偷偷摸摸差人送了些礼物过来。”楚怡含觉察到了宋岭支的目光,不咸不淡道,口吻好似在说今日要用什么午膳。
“哦?”没想到这事情和禹王有关系,宋岭支挑了挑眉,眼里带了点兴趣。
“我倒是未想到禹王居然和你关系这样亲昵。”
前几日在老宅,宋岭支便觉得禹王对楚怡含态度有点暧昧。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戏给自己看的。
没想到楚怡含居然毫无遮掩地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宋岭支侧着头,看着一旁不慌不忙的绑扎伤口的楚怡含,墨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楚怡含没听出宋岭支只言片语的吃味,只顾着埋头,替宋岭支的伤口换上了新的纱布。
“小时候见过几面罢了。”
楚怡含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和宋岭支解释清楚,免得让宋子修明里暗里的挑拨得了逞。
她勾起唇角冷冷笑了笑:“禹王今日着人这番上门献殷勤,被我差人轰走了。”
宋岭支倒是没想到楚怡含竟直接拂了禹王的面子,不免对眼前人又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感觉。
方才心里一些吃味也渐渐消失殆尽。
“宋子修可是个小心眼,你倒是不怕得罪了他。”宋岭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淡淡道。
“这不是有摄政王你吗。”楚怡含笑得一脸谄媚,和方才为宋岭支治伤时的一丝不苟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楚怡含恬不知耻地对着自己这个在异世唯一可靠的大山拍着马屁。
宋岭支见她一副毫不害臊的模样,嘴角抽搐:“想不到王妃对本王如此情深似海。”
楚怡含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
面前这可是一位活阎王,敢有点二心,估计自个儿第二天就被抛尸在护城河里了。
给宋岭支换药完毕,楚怡含想了想,还是没有和他说起实验室可以缩小的事情。
毕竟这个事情在古人眼里,实在是匪夷所思,估摸着便是说了,宋岭支也不会如何相信。
宋子修方才下朝回府,便见到自己的礼物皆被楚怡含尽数退了回来。
他未曾想到楚怡含竟真的有胆子直接拒绝自己,面色不免有些悻悻。
传来送礼物的小厮,宋子修懒懒靠在雕花木椅上,抬起眼皮子问道:“摄政王妃怎么说?”
小厮只觉得浑身发冷,豆大的汗点从下颔滴落,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但说无妨。”宋子修停下把玩手捻的动作,他倒是想知道,那个小妮子都说了些什么厉害话。
“摄政王妃说……说……让您下次亲自携着厚礼上门拜访她和摄政王,她才肯收这些礼物。”
“啪——”宋子修把手中把玩的葫芦拍在红木案上,咬着后槽牙狠道:“好你个楚怡含,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怡含果真是和当初判若两人。
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禹王已经许久未曾发过如此大火。
很好,宋子修垂下眼眸,冷冷地勾起唇角,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他日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