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咕噜噜”
徐中磊在睡梦中硬是被自己的肚子给叫醒了。醒来发现自己他的腿直挺挺伸着,屁股已经快要从木椅上滑下去了。
他昨天下午才回来,开了将近十个小时的车,才从广安开回老家。这对于一个技术宅男来说,实在是太累了。
他拿驾照时间长,但是广安轨道交通发达,上班开车反而不方便,他就一直没买车。来来去去跑法院的时候,思前想后了半天,在一众奔驰宝马以及Jeep越野车和SUV之间,选择了最便宜的五菱宏光,白色小面包。
无他,这车到了乡下,将会以无与伦比的超大载重量碾压一众豪车。
他在销售鄙视的眼神中豪爽刷卡,加上内饰保险车牌,一共花了五万三。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老屋用的是土灶,现在也没有柴火。他决定这几天就用自己装在车后备箱里的米家电磁炉。
他把车内的座椅拆了,后车厢放着的,就是他在广安的坛坛罐罐。
文件书本什么的,他都直接发的快递。沙发、燃气灶、橱柜什么的送给了左邻右舍。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又不好直接用快递的东西,他去快递点买了一些大纸盒,三块钱一个。他的家当都放在纸盒里,纸盒一件一件地垒起来。装起来容易找起来难。
他把纸箱一件一件搬出来,像开宝箱一样一件一件找,还好只开到第四个箱子,就找到了电磁炉,徐中磊想起车前座放了两大包方便面,红烧牛肉!
他把前座的方便面、文件夹、衣服还有一大包零食和四五瓶矿泉水,分两趟,运回了自己老屋的大厅。
烧水,准备煮面!
想起自家菜园子应该还有一些自由生长的青菜,徐中磊决定吃得健康一些。
菜园子正对着老屋大门,徐中磊打开四层折叠的木门,就看见了杂草丛生的菜园子,他关了火,打算去看看。
这个菜园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小路,当年他外公用来做墙的茶树,已经长得非常茂盛,,因为没有修剪,长得比他还高。
徐中磊打开用木头随意钉成的菜园门,幸运得在杂草从中看见了几棵胡萝卜,心里直呼自己牛逼,这么多年过去,还能一眼认出胡萝卜的土地上的部分长什么样。
他没有带锄头,随手捡了一根木棍,开始刨萝卜。
先把胡萝卜锯齿状的叶子扯到一边,然后顺着露出来的块茎方向往下挖,就可以看见胡萝卜红色的本体了,等到胡萝卜露出来得差不多,把胡萝卜往上一提,就是一整棵胡萝卜了。
徐中磊把自己看见的三颗胡萝卜全刨了,又瞄到了被杂草挤得瑟瑟发抖的几棵小葱。杂草太可恶,这小葱黄叶部分比绿色还多,等哪天有时间,一定要把这菜园子的杂草都刨了
徐中磊拔完小葱,把萝卜和葱放在一边,顺着一脚宽的小道继续往里走。
白菜生命力强悍,占领了一大片地盘。徐中磊掐了不少白菜花,寻思够一顿吃,就打道回府了。
徐中磊高三的时候外婆去世,吊唁的人各回各家,大人们就把电表关了。徐中磊回来的时候把电表打开,发现电还能用。
至于水,他家没有接自来水,一直用的是井水,用电泵把井水抽上来在用管道送到各个水龙头。昨天晚上一回来,他就把自家干涸的大水池清理了一遍,把灰尘、杂物都清出来,才打开水泵抽水进大水池。
大水池在三楼,又矮又黑,他一趟一趟往下运垃圾,可把他累坏了。
现在,在室外用水龙头洗菜的徐中磊,用的就是这大水池的水。
就是卫生间有几个水龙头锈蚀了,还有在室外的两条管道都在漏水。徐中磊在手机计划表上写:修理水龙头、水管,最迟不超过三天。
水烧开,放入方便面调料,加入切片的红萝卜,煮上五分钟,再放入嫩嫩的白菜心,浅黄色的白菜花,再加上两个方便面面饼,焖上一分钟,最后撒上绿绿的葱花,出锅!一大碗颜色丰富,营养全面的方便面就做好了!
徐中磊一看时间:一点了!果然,摘菜、洗菜太都耗时间,以后要是自己做饭的话,最好做成干菜,要不就在早上采好一天要吃的菜。
吃完饭就到了整理时间,他老屋的房子是两层半。
楼上三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加上一个大厅,大厅后面有个小门,里面就是卫生间。他外公把大厅一侧的墙打通,在旁边盖了一个养鸡鸭的牲畜房,再往右边建了一个厨房。当时是泥草混合砌的土房子,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厨房已经塌了,徐中磊透过倒塌的瓦片屋顶,看到了熏黑的大灶,破碎的坛坛罐罐,还有一个压成几块的大米缸。
对于那间倒塌的厨房,徐中磊没有办法,只能现在大厅里安顿下来,把吃和住先搞定。
徐中磊先整理楼下两间卧室,前面一间是他外婆当年住着的,采光好,亮亮堂堂的。衣柜基本是空的。
本地风俗,人死了,要把死者的衣服和被褥全部烧掉,去除晦气。当年大概是办丧事的人分不清哪件衣服是外婆的,所以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部烧掉了。徐中磊打开实木暗黄的柜门,里面只有一些书。
徐中磊一边咳嗽一边翻,都是他的书,从小学到初中,小学三年级上册的课本上,还有他顺着手指画的手掌图,他拿自己现在的手一比。
哈,这都差不多两倍大了。
世事无常,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这里了。
卧室里有一个空空荡荡的电视柜,电视是他外婆葬礼过后,同村人搬走的。床也只有一个空架子。两旁的床头柜了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老花镜,烂成几节的手电筒,几只廉价的黑色水笔,作业本,线头,充电线,还有过期好久的药物。
徐中磊把自己装东西的纸箱清出来一个,把这些东西,该扔的扔,该留的,就放进去。还有他自己的课本,也塞进去。前卧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徐中磊继续情理后面的小黑屋。
小黑屋实至名归,灯泡坏了,光线又差。大概是为了方便睡眠,窗玻璃上还贴着花花绿绿的纸。定睛一看,窗子旁边的墙壁上,还有三张还珠格格的海报,两张紫薇,一张还珠全家福——这肯定是自己几个姨之一贴的。
徐中磊打开窗户就看清了屋子的全貌,水泥硬化的地板,一张小床,靠着床一个小沙发。床的斜对面放着一个又大又黑的柜子。柜子前的地面上,堆着好几个纸箱子。
后卧室太潮,空气中充满了衣服发霉的味道。徐中磊决定先把自己车里面的口罩找出来,鼻炎真的伤不起。
那个黑柜子很有一段历史,是徐中磊外婆的外婆的旧物件,和外婆一起嫁进来的。
柜子原先是亮亮黑色,表面刷了厚厚一层桐油,随着岁月老化,变成了现在这朴实无华的样子。柜子里面的衣服,那就更不用说,徐中磊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破棉袄,脸也是一阵花一阵绿。
这些衣服大概是他太爷爷那阵的东西,全部发霉了。徐中磊只看到一团团可疑的青灰色,一片片灰白色。
抖一抖衣服,细菌孢子四散开来,喷了他一脸,隔着口罩他都能闻到令人窒息的味道。
徐中磊狠了狠心,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翻出来,在竹林前空地上,一把火烧少了。气愤的是,经过细菌们长年累月地耕耘,不少衣服都非常潮,大火燃了很久,还能看到竹林上空直冲云霄的白烟,烧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烧完。
徐中磊“哼哧哼哧”一点一点地,把这个空了的大衣柜搬出来,放在老屋外面的小广场上晒一晒,顺便又把床旁边的小沙发也搬出来,去去霉味儿。
徐中磊拿了一条毛巾当抹布,提着铁桶,叮叮框框地把两间屋子全部擦了两遍,然后又拿着扫把、撮箕和水桶,依样画葫芦,清理完二楼的三间房。
等到徐中磊开始清理三楼矮小的储物间的时候,他已经意识涣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机械地把这些他外公留下来的农事器械,一趟一趟往下搬,全都放在楼下的小广场上。
“哟!石头,这是搬家呢!”
徐志平挎着小摩托来了,徐中磊在三楼听见的大嗓门,简直就好像徐志平在他喊身边一样,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徐中磊耳朵震得嗡嗡的。
徐中磊从三楼的小阳台跟徐志平挥了挥手,十几秒后就看见一个亮橘色的身影窜到了三楼。
“你这速度挺快啊,这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徐志平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帮忙,把剩下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往下搬。
“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你下去休息,我一会下去。”
一边客气客气的招呼,一边徐中磊诚实地指着一坨铁机器说:“志平哥,帮把手。”
两人忙起来速度就快很多,不到半小时,徐中磊就和徐志平一起坐在一楼大厅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面对面喝瓶装矿泉水了。
“石头,你是要快一点建完是吧?我找了十来个县城的工人,他们熟练工,专门吃这行饭的,又找了我爸的几个老伙计,附近几个村的年轻劳力,加起来得有个二十五六人。”
徐中磊问道;“那估计几个月搞得完?”
“最多两个月!”徐志平忧心忡忡问道:“县城的熟练工,350块钱一天,这边的泥瓦匠,砌墙匠也是350,小工200块钱一天,这要做三个月,我这工资都得开五十多万出去!”
徐中磊拿出手机计算器,算了一下,两个月能弄完的话,就不会超过预算,除去材料钱,志平哥还能大赚一笔。
“县城里的工人最好就直接吃住在这里,租个板材房,再在村子里找个女人做饭就行。”徐志平开始算衣食住行。
“人多点也好,咱们尽快开工,还要留下装修的时间哪。钱的话不用担心,我还有钱。”
徐中磊这样说,徐志平总算放心了,说起自己的安排,“我已经安排好了,工人们三天之后就会来,我明天先去县城一趟,从那边的老板那里订砂石和水泥钢筋,再租几个板材房。”
“这些我也不懂,按你的经验来就行。”徐中磊笑着说,”我先加你的微信?把图纸传给你,工程款微信还是现金?“
徐中磊一听徐志平没动静。一看,徐志平眼泪哗哗差点就下来了。
徐中磊才想起,一般来说,包工头做事,钱都是自己垫付,工程做完才给钱。有些欠款甚至可以拖个五年十年,像他这种直接全款的主顾简直就是天使。
徐志平倒是没有诓骗他,直接说:“石头,知道你实诚,我也不骗你。我先拿五十万,到时候钱不够了再问你要。”
“那就谢谢志平哥了,我直接微信转给你吧,你去采购东西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