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槿离痛心生仇怨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后,皇帝大丧之期,同时也是新皇登基之日。

年仅三岁的太子登基为帝,却没有换新的年号,依旧沿用沐音离时期的朝音年号,也算是对死去的沐音离的一种祭奠吧。

皇帝大丧之日,一切都很平常,没有发生什么有关故事扭转的情节,所以在此一笔带过,便不再让费笔墨了。

新皇登基,百官朝喝,也是在那个时候,原来侍奉在沐音离身边的安公公,宣读了一道圣旨:新皇年纪尚幼,不能独立处理朝政,故委任太傅玉凉初和武成王梁子清为辅政大臣,辅佐新皇处理政务。另外,加封飞羽将军叶轻歌为定安候,统领全国军务。

沐音离驾崩,武成王这一大患却还没有除,太子登基,颜倾雪这个皇后也改称太后,新皇年幼,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所以,他只是个形式上的皇帝,而在满堂朝臣之中,颜倾雪可以信任的便只有玉凉初和叶轻歌,若想让玉凉初辅政,又恐武成王的党羽会不服闹事,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将武成王这个大患,也一起列入了辅政大臣之列。

玉凉初虽身居高位,手上却没有兵权,比起手握重兵的武成王,自然是要弱了一些,所以,他需要叶轻歌的助阵,而叶轻歌对沐氏一族衷心耿耿,沐音离似乎,他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为新皇护驾的。

凤鸣殿,这是玉凉初第一次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来到这里,而且,没有了沐音离,他来到这里的心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有三个人同样深爱着颜倾雪,一个是冷依寒,他如今已经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再一个是沐音离,如今他已经死于非命;最后剩下的便是玉凉初,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颜倾雪会爱上自己,不是朋友之间的爱,而是男女之间的爱。他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有一天自己的愿望可以成为现实。

“玉凉。”颜倾雪一面让玉凉初坐下,一面问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若是,武成王铤而走险,趁势起兵又该如何应对。”

“对不起,公主。”玉凉初凝望着颜倾雪,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微微的愧疚。“我不得不承认,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自私,我想如果沐音离和冷依寒都不在了,以后可以守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便只有我一个,那样的话,你的心终有一日会落在我的身上。”

听到玉凉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颜倾雪没有丝毫苛责他的感觉,反而,心底会不由得涌起一丝酸楚,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他饱受相思之苦,而它却终究不能回应他的爱。

“玉凉。”她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起一丝微笑,眼神里闪烁而出的却是淡淡的悲伤。“你对我的心思我懂,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有多么恨他,那颗心都不可能再属于别人了。”

“我明白。”玉凉初笑了笑,微微哽咽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那样做,哪怕明知道最后的结果都只是徒劳,这种单相思的感觉,美妙而又痛苦,就像是毒药一般让人上瘾,一旦染上,便无法自拔。”

“玉凉,你的心情我明白,我……”

“不,你不明白。”颜倾雪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玉凉初打断了,他摇着头,眼色深沉地望着她。“倾雪,你没有单恋过一个人,所以,那种感觉,那种让人觉得甜蜜痛苦,却又欲罢不能的滋味儿,你是不会明白的。”

玉凉初说的没错,只有单恋过一个人,才会明白,才可以明白那种单相思的滋味,浓浓的甜,淡淡的痛,心甘情愿,有时也会觉得心有不甘,却终于还是一如从前般在她身边守护着。

“玉凉。”颜倾雪的气息变得沉重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很高兴,虽然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但我们之间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淡,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也永远不会再分开。”

“倾雪,你这样说,我,我很高兴。”玉凉初微微的笑了笑,笑的很开心,也很伤感。“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希望我们永远都只是朋友。”

“我知道。”颜倾雪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望着他,摇了摇头。“可是,我无法回应你对我的爱,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感觉。玉凉,对不起。”

“不。”玉凉初摇摇头,颜倾雪微微笑了笑。“倾雪,我说过的,你不用为不喜欢一个人而觉得歉疚,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自由,不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即便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喜欢,也绝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这样而心怀歉疚。所以,你不用因为我对你的爱而……”他稍稍顿了顿,“能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我虽然心有不甘,却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他又冲她笑了笑,“真的。”

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当他只是朋友,你很在乎她,她同样也很在乎你,只是,她对你的那种在意,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非你想要的那种感觉。你们可以永远不分开,却始终不能似恋人那般相对,你们之间的距离,永远只能停留在友情这一阶段,而也永远都无法逾越。

沐音离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作为妹妹的沐槿离,哥哥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连他也离自己而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或许,这并不是让她最悲痛的悲剧,因为哥哥是死于刺客之手,而那个时候,冷依寒并不在雪城,也就是说,哥哥的死,应该与他无关。

这样,便避免了她最害怕看到的情况,那便是他和他再次对决,直到其中一个死于对方之手,那样的悲剧,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自己的妻子饱受着失去至亲的悲痛,而作为她的夫君,冷依寒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的至亲却是他的仇人,而他又不想说些虚伪的话,所以……

沐槿离也没有想从冷依寒口中得到什么安慰,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需要谁的安慰,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这个时候,可以倾诉的那个人,便只有一个,便是叶轻歌,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人。

于是,她便一个人去了飞羽将军府,路上没有再遇见此刻,见到叶轻歌之后,她便一下拥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他,过了好久,好久,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最能体会沐槿离心情的人,便也只有叶轻歌一人,因为他和她一样,都因为沐音离的死而伤心悲痛,都想将行刺他的主谋找出来,为他报仇。

这是沐槿离第一次尝到亲人遇害的悲痛,也是第一次萌发了仇恨的念头,她告诉自己,无论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她都一定要将其找出来,并亲手杀了他,替死去的哥哥报仇。

之前,武成王有意无意的说,沐音离遇刺之时与玉凉初有关,叶轻歌虽然将信将疑,后来,他还是去找了玉凉初,当面质问于他。

“太傅大人。”叶轻歌面色深沉,声音也很是冷漠。“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

无论从时机上,还是言语神色上,玉凉初都可以猜到叶轻歌想问自己什么,不过,他还是故作无知的问道:“不知将军有什么事要问在下,只有在下知道,定然不会有所隐瞒。”

“皇上遇刺一事,是否与太傅大人有关。”

叶轻歌直视着玉凉初,想从他的表情变化里察觉出什么,结果却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因为,玉凉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如之前那般与之相对,眼神没有丝毫想要逃离的感觉。

“没有,我不知道将军何故会如此想问,皇上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就算我非羽国之人,也没有想要加害于他的道理。”

“是吗。”叶轻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玉凉初的回答,他名扬天下的勇将,却从未窥伺过别人的内心,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判断,玉凉初的回答是真是假。“那太傅大人觉得会是何人所为,武成王,还是驸马?”

“这个。”玉凉初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如将军所想,他们二人,一个早有谋反之心,一个复国之念未死,所以,他们都有杀死皇帝之心,但究竟是谁,究竟是不是他们所为,我也无法确认。”

明明怀疑的对象,已经转到了武成王和冷依寒身上,但叶轻歌突然又问了回去。

“太傅大人,既然有侍卫保护着,既然太傅大人也在场,为什么皇上所在的禅房失火,你们却没能及时将他救出来。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太傅大人,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解释。”玉凉初稍稍顿了顿,而后摇了摇头,“我想我给不了将军想要的解释,发现禅房失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是侍卫们的失职,亦是我的失职。若是将军还是对我有所怀疑,那也没有办法。”

“是吗。”叶轻歌停了停,“那是末将冒犯了,还请太傅大人不要见怪。”

这个时候,玉凉初自然要表现得很是大度,他微微笑了笑,道:“对于将军而言,皇上不仅是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所以,将军的心情本太傅可以理解,又岂会怪罪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