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瑀的生日是个工作日。路当归一大早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会派专车来接路当归去参加晚宴。
路当归打卡下班,在更衣室换上西装,下楼便看到了停在医院门口的车。
几天前,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发来了Golan集团提供的初拟捐赠合约邮件,步骤已经直接安排到了捐赠完成后的安装时间。
因为心里还有些疑惑,路当归并没有马上回复邮件。他想等到晚宴结束,再和邢瑀当面谈一谈。
上了车,路当归翻出手机备忘录里写好的致辞稿,准备再熟悉几遍。毕竟这次慈善晚宴带有商业性质,他也要好好练习一下,不能给瑀先生丢了面子。
“……这是老板新挑的货?”
汽车堵在路口,司机转头问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
黑衣保镖瞥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将车内隔板升了起来。
“估计是。”
确认后排的人听不到了,黑衣保镖低声开口:“老板都让高秘在门口等着了。”
“啧啧,这小子真有福气。”
司机按了几下车喇叭:“感觉这人的质量没之前那个模特好啊,老板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那方面的功夫比较了得呢。”保镖耸耸肩,“能伺候得了老板的,谁在床上没两把刷子。”
听到前排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路当归放下手机,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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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瑀的生日宴在S市郊外的一座私家山庄内举行。
路当归从玻璃窗里往外望。山庄的大门口只停着零星几辆豪车,看来宾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放眼望去全是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与其说是慈善晚宴,不如说更像是富豪圈内举行的私人聚会。
刚一下车,路当归就被山庄门口的安保拦住了。
安保人员客气地要求他出示邀请函。
接过路当归递来的信函,再三确认无误,安保们又开始用探测仪仔细检查路当归的全身。
全身上下被戳了一遍探测仪,安保让路当归翻出口袋内胆,以便检查。
“先生是否携带了有录影或录音功能的设备?”
“没有。”
“您的手机具有录音录像功能,请您在晚宴中全程保持关机状态。”
“……”
路当归禁不住眼皮一跳。
只是个生日宴会而已,至于检查的那么严格?
他正准备开口询问,就看到一名留着波浪卷发的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安保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她恭敬问好:“高小姐。”
女人勾起红唇,对着门口的安保们冷笑出声:“这可是老板的贵客,你们在这里耽误这么久,也不怕老板怪罪下来?”
她一声令下,拦住路当归的几人顷刻间如鸟兽状散了开来。
女人走上前,朝路当归伸出了手:“路先生,我是邢总的秘书高蕾,您叫我高秘书就好。邢总已经等您多时了,请跟我来。”
跟着高秘书走进山庄,路当归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月亮挂在半空,窗外的露天游泳池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本该热闹非凡的大厅出奇的安静,只有半山腰的风沿着回廊穿堂而过,发出窸窣的声响。
一路走过来,路当归觉得有些古怪。
既然是海柏老板的生日,又是跨国基金会的成立仪式,不应该是一场大规模的慈善盛宴吗?为什么人烟会那么稀少?
将路当归带到一扇紧闭的实木大门前,高秘书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方型长盒:
“路先生,宴会开始之前,还要请您先戴上这个。”
打开手中长盒,路当归蹙起眉:“……这是?”
长盒里盛放着的,是一幅精致的半脸面具。
“这是能代表您身份的信物。”高秘书说,“只要您戴着这幅面具,邢总就能够马上认出你来。”
取出盒中的纯白羽毛假面,路当归愈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是要在基金会的成立仪式上发言吗,为什么还要戴着面具?”
高秘书柔声开口:“邢总的生日宴是非常私人的宴会,每年受邀参加的,都是邢总的至交。邢总非常相信路先生的品格,才会邀请路先生参加如此私密的派对。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路先生还是配合一下吧。”
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路当归嘴角微抽。
他过来参加晚宴,本来就是答应了要在捐赠仪式致辞,顺便来给妹妹的这位旧日恩人捧场的。
结果到这里那么久,他连半个Golan公司的人都没见到,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沉默了一会,路当归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我打电话联系一下瑀先生。”
他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上次被刑珹忽悠签了个《保密协议》,他就再也不相信这些有钱人的说辞了。他就不该真的认为,天上会掉下一个馅饼,还无缘无故正巧砸到自己头上吧?
说不定因为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他又会给自己惹上了一个新的麻烦。
没等路当归拨通电话,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开门的是一名身穿西装马甲的高个男人,男人脸上戴着深黑色的半脸假面,和路当归手中的白色面具是同样的款式。
假面上的网纱挡住了他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的眼眶,让人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路医生,”男人的语气有些惊讶,“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路当归从嗓音认了出来,这人正是邢瑀本尊。
“瑀先生,我来这里,是来和您谈有关捐赠的细则的。”
路当归定了定心神,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对着邢瑀礼貌开口,“如果只是玩笑或者误会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潜台词是,把我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听到路当归这样说,邢瑀盯着路当归身后的女人,语气变得有些冰冷:“高秘书,你吓到路医生了。”
高秘书面带愧色地低下头。
“抱歉,路医生,是我的秘书没有对你解释清楚。”
邢瑀打开了身后的大门,对路当归缓声道:“这是我每年生日宴会的传统,所有宾客都会戴上面具参加,无一例外,还请你理解。”
看到大门内的情景,路当归的瞳孔微微一缩。
藏在山庄最里面的这间房间,是一个小型的私人club,顶上挂着倒坠的巨大钻石吊灯,正中央放置着几张单人真皮沙发。
每个沙发前都有一名盛装打扮的男性。他们手举香槟,或站或坐,或是跟随着唱片机里的爵士乐声,用鞋尖慵懒地拍打着节拍。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脸上都戴着假面。
拉着门把手,邢瑀颇有风度地躬下身,对路当归说:“路医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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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主人离开了片刻,回来时,身后多了个人。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仍然避免不了众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灰色西装,白色羽毛假面,柔软而又浅淡的唇,略微有些仓皇失措的眼神。
从路当归的身上收回目光,宾客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举杯和身旁的友人碰杯庆祝。
庆祝他们的好朋友邢家二少,带来了他的猎物,今年狩猎游戏里的qu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