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夜晚的港口漆黑一片,唯有海风呼呼地吹着,仿佛在低沉地哀鸣。远处几艘船只的灯明明灭灭,暗黄色,异常地暧昧。月亮被乌云遮盖,整个夜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好似被黑暗侵袭,失去了光亮。

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在货柜箱堆满的地面上,十几个人对视而立,脸上充满了警戒的神色,不时地观察周围,看有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蓝宥言和一个外国人对立,各自的后方都站立着几个人,就近的手下拿着一个箱子。

“货带来了么?”出乎意料地,外国人的普通话说得很是流利,而且标准。

蓝宥言不答反问:“钱呢?”

Nick往后示意一下,手下便将箱子打开,靠近蓝宥言——满满一箱的美金。

蓝宥言紧接着也让手下将箱子打开,那几十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很是诡异。

对方走出一个人戳破一袋海洛因,尝了一尝,忽然就皱起了眉头,他回过头,朝自己的老大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现场气氛立刻凝固的话:“老大,这货根本不是我们要的那一批。这质量连中等货色都算不上。”

Nick闻言,立刻掏出枪,对准了蓝宥言,满脸的怒气:“蓝宥言,想用次货来骗我的钱?你也太小看我了!”

漆黑的洞口幽幽地对着蓝宥言,他后面的手下也纷纷掏出枪,另一方的手下见状,毫无疑问地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在两秒钟之内,十几个人都相互用手枪对峙着,危险一触即发。

蓝宥言倒是很镇静,幽深的眼眸犹如黑夜一般,牢牢地看着对方:“Nick,我做事一向公道。我们黑手党不差你这点钱。”

“那这箱货是怎么回事?”Nick显然不相信蓝宥言的话,逼问道。

“我不知道。”蓝宥言回答地理所当然,好像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的事一样。

“蓝宥言,你把我当傻瓜吗?”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这笔生意我们就此结束。”蓝宥言让手下将货收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事,更不喜欢和不信任自己的人交易。正欲离开,忽然就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Nick那边一个手下倒下了。

蓝宥言大骇,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大怒的Nick已经扣动了扳机。

“蓝宥言!你想黑吃黑?!门都没有!”

蓝宥言只来得及往旁边躲,但还是被打中了肩膀。

“Nick,你冷静一点!”蓝宥言低吼,在看见他再一次将枪口对准自己之后,他只能更加狼狈地就地滚了一圈。子弹打在地上,扬起了灰尘。

双方的手下早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已经开火,原本寂静的港口忽然热闹非凡。

“见鬼!”蓝宥言低咒一声,也掏出了随身拿着的手枪。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是被冤枉的,但还是要自保。只有留着命才能还自己清白啊。手臂的伤口流血不止,染红了衣裳。他咬牙忍住疼,躲在货箱后面,伺机等待机会突围。

Nick那边的人明显比他多,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居然会出现双方交火的情况。唯一能够想象的便是被警察发现,人少的话,连逃跑都简单一点,兄弟被抓的几率也会少一些。可是现在他该死的后悔了!

正当他集中精力想要突围的时候,不远处一束强光照过来,紧接着便是义正言辞的吼声:“警察,通通不许动!”

蓝宥言连骂娘的心都有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警察?这样逃脱就更加难了。被警察抓到的话,估计这一辈子他都别想走出监狱了。但是,要是冒险闯出去,很容易被Nick逮到,那不是自由的问题了,而是生命的问题。因为这一刻,Nick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蓝宥言报的警。

很明显,他被人出卖了!而且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死!仿佛是一连窜的计划。货被掉包,然后是莫名的枪声,最后是警察,每一样走足够让他丧命。

枪声在警察出现之后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激烈了。混黑社会的怎么可能乖乖投降?还不如殊死一搏,反而有可能获得自由。

蓝宥言背靠着集装箱,喘着粗气。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时刻在提醒着他的危险处境,如果再不做出抉择,那就只能等死了。

可是,该怎么办?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依瞳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吃饭,好不容易让她接受自己,他怎么舍得这样死去?

听着枪声越来越近,蓝宥言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选择了。依瞳……依瞳……

而在远处一个大货物箱上,依瞳匍匐在上面,双手架着一把重型狙击枪,她瞄准着那个已经受伤喘气的人,红点已经对准那起伏的胸膛,手指也扣在了扳机上,只有轻轻一用力,那个人就能死了。叶末然的仇就可以报了,而她也可以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