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音的过去

徐彦一时常眯着的眼在一瞬间睁开了一条缝,露出动人心魄的蓝,但是在顷刻之间又消失不见。“慕小姐,我帮了你,你不会想用谎言来搪塞你答应我的事情吧?”

慕凉音显现苦涩的神色,缓缓道:“依瞳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我能知道的也就是那么一点,也许你对她的了解比我还多呢。”

徐彦一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个谎撒得真没水平。”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只是负责把事情告诉你而已。”慕凉音觉得这个沙发太舒服了,于是索性盘腿坐了上去。

“那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徐彦一问。

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做好,慕凉音回答:“她是服装设计师,我是模特,认识当然是因为工作关系啊。可以说,我们是相互的垫脚石。她的一场服装发布会,让我一鸣惊人,而她也因为那一场发布会我将她的设计穿出了前所未有的气质而名利双收。就这样一直合作到现在喽。”

慕凉音说得没有一点破绽,徐彦一也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她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其实心里像打鼓似的。

没错,刚才的一番话是骗徐彦一的,她和依瞳的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那么顺理成章,而是惊心动魄。而在第一次见到依瞳的时候,她就知道,依瞳的身份绝对不只是设计师那么简单,因为她是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满身是血地闯进了她的家,而她当时脑子抽了竟然把依瞳藏了起来,帮助她躲过了一劫。

原本以为她们不可能再见面,没想到命运就是那么可笑,居然在她找秀展示的时候遇见了依瞳,于是便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她知道,就算依瞳是杀手,但是她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至少在她看见依瞳对小轩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时,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心里绝对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殇。

“你刚才好像还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小轩?”徐彦一不好怀疑她刚才所说的话,只能尽力攫取她话里不多的信息。

“唔,小轩是依瞳的弟弟,”说罢,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徐彦一,“难道你以前不知道她还有一个亲弟弟么?”

“亲弟弟么?”徐彦一喃喃,“原来她还有一个弟弟啊,我从来都不知道。”

慕凉音凑过去看他脸上莫名的失落,斩钉截铁地说道:“喂,徐彦一,你喜欢依瞳吧。”

被突如其来放大的脸吓到,徐彦一仓皇地往沙发边上挪了挪,假装淡定道:“我喜不喜欢依瞳和你没有关系吧,你还是解决好你的问题吧,以我对那个男人的观察,他看上去不想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慕凉音一说到这个问题,什么新奇的想法都没有了。她将身子缩回去,抱膝,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可是他有妻子啊,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做噩梦。”

徐彦一对慕凉音的悲伤仿佛嗤之以鼻:“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早干嘛去了?你别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有老婆。”

慕凉音对他话里的讽刺视若无睹,凄凉地笑了笑:“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却发现自己离不开他了。”

五年之前,慕凉音还只是个十八九岁,名不见经传的模特,住着巴黎的贫民窟,每一天要辗转好几个秀才能赚到一天的饭钱,当时虽然辛苦,但是真的很幸福,因为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开。

只是当生活的重压一次次地加重,再美好的爱情也会灰飞烟灭,变成苦涩的恶果。

慕凉音有一天忽然接到一个秀,报酬相当丰富,她想着自己男朋友的表已经旧的不能再旧了,而且上次陪他逛街的时候,他盯着一款手表看了好久。但是价钱不便宜,于是她想要用这一次赚来的钱给他买下那只表。

秀走得很顺利,反响也不错,只是结束之后,赞助人说很喜欢慕凉音的感觉,想请她吃个饭,交个朋友。慕凉音也算是在社会上混了一两年,当然明白赞助人暗藏的意思,她想要拒绝,可是赞助方却很正经地告诉她,并不是请她一个人,而是请全部的模特吃饭,想要谈一谈下一次的合作。

慕凉音纠结了半天,毕竟是以后生活稳定的来源,何况这么多人去,只要她不喝酒,就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吧。所有悲惨事的发生,往往来自于松懈和侥幸。

慕凉音没想到这么多的模特个个都已经被收买了,挨个劝着她喝酒,她推脱不过,只好微微抿了一口,结果头却晕乎起来。半醉半醒之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扶着走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她醉眼朦胧,还稍微有一点意识,意识到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忽然就清醒了一半,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人推开,踉跄着跑向门口,才开门,就看见自己的青梅竹马。

她像是看见了大救星一样,赶忙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角:“Peter,带我回家,快点带我回家,我被人下药了。”

她叫喊了半天,眼前的男人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慕凉音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便看见他的眸子深得她看不见,他对她说:“凉音,我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太苦了。老板说,只要帮他得到你,他就可以给我钱,还让我到他公司上班。”

慕凉音的瞳孔逐渐变得涣散,可是却还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她不想相信,她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会了钱把她给卖了!

“对不起,凉音。”他伸手推开了慕凉音,将她推进了房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手上戴着她想用这一次工资给他买的那一只表。

她连叫声都没有,就被男人压在了床上。大脑始终回荡着他的那一句:“对不起,凉音。”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