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不太顺畅,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属于少女的,很冷漠的眼睛。
黑发的少女抓着他的前襟,她站在舱门内,而他则双脚悬空。
现在应该是在高空中,他被一个女孩子拎着悬在高空。
少女冷漠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睁开眼睛产生一丝变化。
似乎无论他是昏迷的还是清醒的,在她眼里都只是无须在意的一块需要丢弃的物品。
然后她松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从高空自由落体。
急速的坠落中,他的后背撞到木质屋顶,撞出一个大洞,随后他落在了运动垫上。
这里似乎是个体育仓库,短暂的昏迷过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安抚了一只被他吓到的白色猫咪后,有人打开体育仓库的门。
“请问你是哪位?”对方问。
他发现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就在这时,脑海中有一个名字出现,他信以为真的回答:“伊佐那,社。”
“伊佐那……社?”对方重复了一遍,随后忽然想起来的样子。
“啊对对,是伊佐那同学呀。”
明明是处处透着奇怪的场景和对话,然而他和对方却都像没意识到一样,将彼此当成了早就认识的同学。
***
白水水坐姿乖巧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副老实听教训的模样。
然而不同于上次被从网吧拎出来的情况,这次就算她态度再好,也注定不会被轻易放过。
证据就是她所正对的沙发上,坐的是赤王周防尊。
QAQ她何德何能居然由尊哥来亲自审问她呜呜呜。
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这都后半夜了的说。
其实主要审讯人并不是周防尊,本来也不需要喊周防尊过来。
草雉出云通知了周防尊,一是因为他是他们的王,二是因为知道少女对他们的王过于喜欢而最怕他们的王不高兴。
就像对付犯错的学生一样,明知道学生最怕教导主任还让教导主任来负责教训,也算是惩罚之一。
从少女惴惴不安的表情来看,证明这招挺有效果的。
不过还不够。
不多吓吓,她胆子都大得没边了。
桌几上放着那颗染血的子弹,酒吧内的气氛很沉。
在周防尊的气场压制下,十束多多良嗓音温和的问:“你清楚的知道无色之王会在今晚出现在那个天台对吗?小水。”
软硬结合,效果非常。
白水水压根不敢狡辩或装没听懂。
能猜到大概意思的话,能说没听懂吗?
“确实,我原本打算送给安娜的生日礼物之一就是拍那个天台的夜景,如果没有你来提醒无色之王的事,今晚会去那里的人就是我。”
“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无色之王也不会去。但其实在这天晚上,无色之王一定会去那个天台,而且你很清楚这点,对吗?”
十束多多良一脸温柔而不忍心责怪的表情,眼尾流露出伤感。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呢?”
为什么不告诉?
白水水张嘴想解释,又因为语言不通而被迫闭嘴。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当然不能告诉。
她本来就是打算一个人去找小白,免得到时候吠舞罗的大家一起去,没能说服小白帮忙的时候气氛尴尬。
她一个人去被拒绝倒是没什么。
而如果告诉了会怎么样?
先不说她并不确定无色会在那里,假设确定无色会在那里。
可想而知以多多良的善良,绝对不会让她去吧。
他不会自己去冒险,也不会让其他人为他去冒险。
就算大家一起去……要知道无色的能力在人越多的时候伤害性越大。
不然为什么在学园岛的时候,赤组和青组的战斗会越演越烈?
就是因为无色轮流|侵占赤组和青组成员的身体,制造恶性攻击挑拨是非。
无色讨厌她这具亚健康身体,可不代表他也讨厌其他人的身体。
不同氏族之间,大家可以气愤上头就开战,但同氏族之间的同伴呢?
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成无色之王,反手一棍打来。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而就算知道无色侵占的是哪个同伴的身体,对待同伴大家又能下得了死手吗?
更重要的是,就算下得了手,无色也可以随时抛弃当前的身体,去占用另一具身体。
哦,对哦。
她之前为什么会有自己能杀死无色这种错觉?
就算她真的抢到了枪,也敢开枪,死掉的人也只会是稗田透吧!
无色可以在她开枪的那一瞬抛弃身体逃走啊。
其他王虽然可以锁定攻击无色,但除了飞艇上的白银之王,其他王杀无色都会给自身带来负担,埋下坠剑隐患。
她之前明明都想得明明白白,很清楚杀无色的事情只能找小白帮忙,为什么在认为有可能遇到无色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产生自己可以杀死无色的错觉?
因为穿越了所以以为自己有女主光环?
因为无色嫌弃她的身体?
脑袋坏掉了吗?
原本只是乖巧接受教育的少女,肉眼可见的变得挫败起来。
十束多多良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少女放在膝盖上互掰手指甲的双手。
他以蹲姿抬头望低垂着脑袋的少女,对上视线,他无奈而忧伤地问:“如果这次你真的……死去了怎么办?”
白水水不敢对上视线,微微偏头将目光转移开。
然而避开了视线,也避不开十束多多良的软刀子。
“如果我们之前过去看到的,真的是你的尸体,我们要怎么接受?”
“会为你报仇哦,尊会那样做的,大家都会那样选择。但这不是你期望的对吧?”
“所以,不要轻易的去涉险啊。”
“多重视一下自己吧,小水。”
重视自己?
这种事她一直都有在做啊,效果很显著,证据就是她被指控“自私”“冷血”“没良心”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一直都……有努力的去……
鼻子有点酸,白水水的脑袋越发的低垂。
十束多多良还在持续的散发着他的温柔。
“大家都是重要的同伴,你也一样。”
“所以,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吗?”
白水水放肆眨眼睛,将冒出来的酸意尽数憋回去。
无声的哽咽了一下,她声音闷闷的几不可闻地回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