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上苍白瘦长的手指，这瞬间慢慢聚拢成拳，隐约可见清脆的喀嚓声。
顾南笙小脸骇然发白。
为了司曜的安危考虑，她的确是有尝试过和他减少联络，可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南宫慎无法理解。
又或者，像他这样冷血薄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错。”顾南笙垂下脑袋，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不小阴影，“只要放过司曜，我愿意随你处置。”
“是么？”南宫慎薄冷的嘴角上翘，四跟手指轻点了下扶手两侧，“看在你诚意还算不错，又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突然觉得，我可以不介意你和那小家伙见面了。”
一股狂喜冲上顾南笙心口，不过还没多久，她就冷静下来。
为人着想，可不是南宫慎的性格。
顾南笙深吸气，抬头看他，“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五年前，她以重生做人的代价，换走了自己的自由，从此变成南宫慎身边一条任其差遣的狗。
她可不认为，五年后，南宫慎会变得比从前仁慈。
“杀了司燃，夺取下他的资产拱手送到我面前，我就对此事再不过问。如何？”
顾南笙身躯微震，脸色顿时更为惨白。
先不说司家的百年基业岂是她可以撼动的，便是司燃这个人，她也难以对付。
虽然司燃最近对她态度尚可，但顾南笙明白，这一切完全是看在司曜的面子上。
如果真对他抱了这样的心思，只怕到时候计划不成，死的人反倒会是她自己。
南宫慎瞳孔这一瞬绽放幽暗的光，他似乎对顾南笙的反应非常满意，嘴角轻扬，像是吸血鬼品尝到了美味的鲜血。
“不过是区区让你杀个人而已，这么犹犹豫豫可不像是你顾南笙的风格啊。又或者，你的儿子对你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嘛。”
他的语调轻重有度，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下击中顾南笙的心。
她眉眼一沉，下了决心，“我会尽力。”
才落下这话，一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就传开了，南宫慎慢条斯理收回视线，转而打量向自己的十指。
半晌后，才幽幽扫她一眼。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介意。”
“在你对我还没有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是不会要了你性命的。”
顾南笙紧绷着的心脏却放不下来，“那我的目标是谁？”
又是一声冷嗤，随后跟来的，还有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这个人。”
照片正好丢在顾南笙跟前，她拾起一看，发觉里面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眉眼，略熟悉。
南宫慎冷声解释，“这人叫雷哲，是雷毅的亲弟弟。”
神思一顿，顾南笙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张温和的脸。
上次她得了南宫慎的命令，正是雷哲将自己救出雷家。如果不是他，顾南笙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思及此，顾南笙眸子渐渐化出一层冰冷。
“你上次为什么要那样做？”连带着看向南宫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解和怨恨，“明明你都已经让人将怀表给拿走了，为什么还让我去冒险？”
果不然，南宫慎身上森沉下来，周围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做事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南宫慎如暗海翻涌的漆黑瞳孔落到顾南笙身上，冷笑，“顾南笙，你最好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说完骤然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挟着某种让人无法承受的怒意。
站在原地的顾南笙，已经是手脚冰凉。
过了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去关们，直挺挺躺在床上，平时里冰清神采的眼珠，此刻无神而空洞。
不过，仅仅只一夜过去，顾南笙便用睡眠治愈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剧组，照旧还是过去那个敬业的顾南笙。
有了她的参与，导演是真觉得自己省了不少心。
眼下距离月底已经只有两周时间，也就是说他们的拍摄即将走向落幕了。
顾南笙开始变得越来越忙，大多数时间，都抽不出空来和小司曜视频。
原本不打电话也没什么，可到最后一周的时候，小司曜那边通知要入园开学了。
他之前可是特地和顾南笙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站里程碑，意义重大，就算司燃不在场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由亲亲妈咪送自己入园。
没办法，即便这边拍摄再紧促，顾南笙也只能和剧组请了一天假，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回到A市。
她到司家时，正好是晚上九点。
按理来说，这个点司曜应该去睡觉了。
可他没有。
顾南笙推开房间门，看见的就是小家伙身穿浅灰色小西服，脚踏一双白色休闲运动鞋。这一身应该是幼儿园那边的定制校服，胸口处还有蓝金色的校徽。穿在司曜身上，是分外的精神十足，帅气可爱。
他还背着个有他身体一半大的小书包，衬得他的小身板越发迷你了。
就连头发都刻意抹上了些发胶，乍一看，这五官跟司燃简直没有两样。
顾南笙扑哧一笑，“宝贝，妈咪过来啦。”
“为了把这一身穿给你看，他今天自从穿上后，就没有脱下来过。”司燃淡淡的声线从门口传来，带着些许的喑哑。
“是吗？”顾南笙这会倒没顾及那么多，直走到司曜跟前，示意他转个身给自己看看。
司曜小手插进裤兜，很给面子的在顾南笙面前走了一圈，小脸上表情很丰富。毕竟还是小孩子，从他脸上，隐约能看到几分对入学的开心和期待。
顾南笙正想问他一些“明天就要开学了，有什么想法”之类的话，结果司曜倒是先问起她来了。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帅？“
炯炯有神的大眼眨也不眨看着顾南笙，微微泛红的透明耳廓，却透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讯号。
“当然帅了，我的宝贝天下第一帅！”
司曜小嘴扯了扯，笑得十分畅意。
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他眼神倏地一转，落到身后的司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