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
银儿和兰芝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愕——琅琊不是死了吗?
银儿和兰芝二人都记得,是银儿下的手,兰芝将琅琊葬下的。
怎么会……怎么会又活了?
琅琊淡然的走进屋子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只手拉着斗篷的帽子遮住脸上的大块胎记,之后又走入一个人,那是个女子,打扮的华丽无比,留仙裙,朝天髻,一双凤眼微微上扬,一颗泪痣诉不尽的愁肠,淡然的一笑,声音是做作的冷艳:“琅琊,可都听清那二人的谈话?”
“是的。娘娘。”琅琊淡然道。
“好,本宫问你们二人,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周幕汐冷眼相视银儿和兰芝二人。
“周贵妃,有些话只是茶余饭后随便讲的,不必当真。”兰芝轻抿薄唇道。
周幕汐并不为之动容:“本宫只是问要你们亲口说一句是真是假。”
“假的。”银儿道。
“听说长安城外开了家酒楼,酒楼里有个小打杂的叫温子凡。”周幕汐淡然的说着。
银儿不自觉的拍案而起道:“你把他怎么样了!”兰芝赶紧把银儿拉住。
“本宫还什么都没说,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其实只是随口一提,反正日后怎么样本宫也管不着。”周幕汐冷笑道,“再说,见到本宫不行礼还对本宫大不敬,理应杖之七十,不过本宫今日心情好,只要说一句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便可免去。”
“是……”银儿颤抖的被兰芝拉着坐下,是真是假,她动摇了。
假的,温子凡必受牵连……
真的,她主子就……
可是,可是温子凡是局外人啊。
兰芝怕银儿动摇急忙道:“假,当然是假的。”
“来人,”周幕汐说完,门外的几个女子走上前来,周幕汐淡淡的望了那些女子一眼道:“将那个刚才说‘假’的人拖出去,杖之七十。”
“喏。”门外的女子应完后,兰芝就被拖了出去。
“银儿!不可啊!不可啊……”兰芝被拖出之时不断的提醒银儿,声音越来越远。
银儿的耳边只剩下兰芝的几句不可,再是兰芝被打时痛苦的叫声。
周幕汐扬唇笑道:“听说长安开的新酒楼客人不多,本宫倒是可以前去帮上一帮,只是要看你这小嘴会不会说话了,说的好听,本宫大驾前去光临,日后那酒店想少挣几个都难,若是说的不好听,休怪本宫无情,你一样拖出去杖之。至于那个叫温子凡的,还有那个酒楼怎么办,就要看本宫心情了。”
银儿的右手被左手狠狠的抓住,强忍着什么,抬头轻描淡写的看了周幕汐一眼,又低头。她一直都在告诉她自己,银儿不可以啊,银儿你不可以那样做,你会害死柳涟的,会害死齐君王的……她狠狠的抓变成了掐,鲜血流出,深深的痛楚让她重新清醒过来。
真还是假,一句话。
可是不论说什么。
她都不对。
可是……可是温子凡跟他们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她做不到让温子凡受伤害,她那么喜欢的人……
从小到大,唯一喜欢她的,说要娶她的人。她怎么下的去手伤害。
而且……
对啊,而且柳家害她不浅,她明明也是柳恩天的女儿,可是不能姓柳,到了如今她都没有姓,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她是无辜的啊,还有洛扬,洛府里吃尽的哭,加上为护阿念那条命。
银儿觉得血往上涌,沉睡多年的她突然醒过来,这是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她。银儿突然觉得,她从一开始就不欠任何人的,欠的她的是柳涟,是洛扬,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做那的,连那么一点点武功都是从她的亲生父亲那里偷学来的,凭什么柳涟是柳恩天的女儿,她是下人。
这不公平。
只要……只要她一张嘴,二十年的怨与亏欠就都结束了,这一张嘴她还可以一了了之,离开柳涟过她自己的生活啊,她自己也应该有生活的,她有温子凡的,她没有必要陪在柳涟身旁,像一只狗一样。
“是真的。”银儿冷冷的看着周幕汐,话刚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变的冰冷瞬间凝固下来,时间都静止了,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声音,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真的。”她重复了一遍。或许是怕周幕汐没有听清楚。
周幕汐收敛了的笑容,重新扯开,她的如花绽放,美的惊天动地。
“哈哈哈哈哈……柳嫣然,你听见没有,你最信任的丫头都背叛你了……哈哈哈哈哈……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周幕汐的话语不断在银儿耳旁回荡。
她背叛了柳涟。
她还是没有忍住背叛了。
银儿双手是血,已经失去了痛的知觉,双手紧握成拳,泪水从眼睛里滚落出来,一颗一颗打在血上,清澈的泪水晕开血液,流进伤口,火辣辣的痛。
“你答应我的……”银儿突然提醒周幕汐。
“本宫说话一向作数,只是,你还要答应本宫一件事。”周幕汐脸上是得意的笑容,眼睛似月牙一样弯弯的,“只要你去皇上那里承认了这个事情,本宫就敢保你荣华富贵,后世无忧,你的子孙后代也将有用不尽的银两,如何?”
银儿苦涩一笑。
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话已经说了。
还能怎么样。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她颤抖的说,耳边是兰芝一句接着一句的“银儿,你不该啊……”一句接着一句刺进心里,呼吸都是痛。她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浑浊的血液滴到衣服上,她淡淡的说,“周贵妃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