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藏玄机(2)

柳涟手中把玩着玳瑁霞彩盒,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看着天色尚早,便打算天黑了再回花满楼。她有些无奈,一是因为柳沁说的信她尚且不知在何处,二是自己现在也没有一个归处,无奈到最后也只能跪坐在桌前玩着这小小的玳瑁霞彩盒了。

像这种破解机关她实在不在行,也没有办法了。

“银儿,你说那封信会不会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有可能啊。”银儿点点头,说道,“话说,主子,我们一定要找到那封信吗?”

柳涟摇头,玳瑁霞彩盒在手间转了一个圈,柳涟食指一推,本想再往回一带,结果没想到,因为有些分神,反应就慢了,玳瑁霞彩盒从桌面滚了下去,还好桌子不高,柳涟小心的将玳瑁霞彩盒拾起,这时她发现盒子的第三层像似抽屉一样的脱落出来。

于是这玳瑁霞彩盒便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放置暗器的前两层和第三层框架。则另外一个部分便是第三层,此时正反扣落在地上。

柳涟与银儿对视了一眼,银儿正想伸手去将第三层拾起,柳涟赶紧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说道:“先不要动,谁都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还是小心为妙。”

“能有什么,主子,你太多心了,这下面难不成藏着毒?”银儿收回手笑说,“主子你想啊,你带着这玳瑁霞彩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毒,早就应该散发出来了,即便是没有散发出来,那一时半会也散发不出来。”

柳涟依旧不让她动,神色凝重的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不会的。”银儿说,“这东西迟早都是要掀开的,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们没掀开让别人掀开了,还不如把这东西交给柳沁。这样想来,主子,你上次那两刀不白挨了?”

柳涟觉得银儿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看着那反扣着的盒子如何都不愿掀开。

银儿看柳涟犹豫成那样,便自己动手将那抽屉模样的第三层掀开。

这第三层本是像一个抽屉,所谓抽屉,便是一个有六面的封闭立体物体,这抽屉便是把那个封闭物体的“顶”给去掉只剩屋面。

而这一掀不要紧,里面确确实实有一张信,那张信笺似乎被什么东西黏在了这内部的一面上,可怕的是,这地上多了条蝎子。

这是一幅怎样美丽的画面啊。

蝎子不大,蜷缩在一起,就和那第三层的抽屉般大小,呈黑色。待完全伸展开来,柳涟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蝎子,两钳十足,尾节较多,尾刺看起来非常大,而两钳就较小了。

这蝎子逐渐展开身子,十只脚动了动,像是许久没有活动一样,在地面上这条黑色的东西显得异常诡异。

蝎子的钳大尾细则毒弱,若反之则结果亦反之。

这蝎子定然是剧毒无比。

柳涟在银儿掀开抽屉看到蝎子的一瞬间正想将银儿拉开,不过,确实是她操心过多了,那一瞬间,银儿吓得一声尖叫,什么都不管就跑出几尺远,到了角落里银儿才放下心冲柳涟道:“主子,你离远些啊,蝎子有毒的!”

柳涟并不怕这蝎子,她很平静的将蝎子离尾刺三节的部位提起,这条全身一片黑的蝎子在他手里就没辙了。

银儿在躲在角落里看傻了。

柳涟提着蝎子,起身,故意走向银儿那。

只听得银儿杀猪似的尖叫:“主子——我错了——啊!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你别拿过来!啊——”

实际上,柳涟与她站着最少有四尺远。

柳涟无奈的看着她道:“你怕什么呢,蝎子是一味中药,祛风止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

“我知道我知道,”银儿一边尖叫着,“拿远点什么都好。”

“……”柳涟道,“你这么怕?”

“嗯!”银儿用力的点了几下头。

不仅是怕。

她真能被这蝎子活活给吓死。

“算了,你起来去把刚才你翻过来的第三层里面的信笺取出来。”

银儿见她主子这话都说了,自己也不能不去啊,只好从角落里出来,然后围着柳涟画了一个半径四尺的圈走去方才掀开的“抽屉”旁。

这是什么。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有一种痛,叫做手贱!

她若是听了她主子的话方才没有掀开这东西,哪来这么多事。

银儿满脸悲伤的去取屉子里的信笺,手还没伸进去,便看见那信笺并非好好的躺在底部,而是像是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贴在屉子里的一面上。

银儿本来就被那蝎子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般,还心有余悸的过去拿信笺,再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打死她都不愿意将那信笺从那笔直的一面上接下来,方才是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将这玩意掀开了,现在好了,她只要一动就觉得满世界都是蝎子。

而且,她觉得,这张纸之所以能够贴在这一面上,一定是有蝎毒!

然后。

银儿带着哭腔,浑身颤抖,泪眼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柳涟道:“主子,你这样拿着蝎子累不累?还有这蝎子会扎你吧?主子……你现在正在生死的边缘中,银儿,银儿要为你做点什么!”

“……”柳涟看着她。

“主子!我豁出去了,我帮你拿蝎子!如果我死……”

银儿悲壮的陈词还未说完,只听得柳涟拿着蝎子步步走进,淡然道:“死不了的。”

银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涟道:“主子,世事无绝对。我没有什么银两,只是主子,我死了以后求你……”

柳涟懒得听她说什么,一手将她的手抓起来。

银儿还没碰到蝎子,先碰到她主子这冰的跟雪似的手就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一点一点残酷的掰开,再然后她感觉到,塞过来一个壳子坚硬的,有些重量,还,还活蹦乱跳的东西,最后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那双冷如冰的手一握紧,蝎子就到她手上抓着了。

其实一开始,她真的是拒绝的!

柳涟全程都很平静,她去取出信笺的时候顺带一提:“你手上这小宝贝稀罕的很,别把它弄死了,你要是敢把让怎么样,我可就把你怎么样,说到做到。”

银儿悲壮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然后对柳涟说:“主子,他要是把我毒死了你杀不杀它?”

柳涟将手伸到抽屉里,将信笺轻轻一扯,竟然没有扯动,仔细一看,原来是用上了树脂做粘合物,难怪扯不下来,她用了些力气,便轻轻松松拿到手。

柳涟将信笺拿到手便回答着银儿的话语:“它毒不死你的,你的命大着。”

“主子,主子,你都已经把信笺拿到手了,要不然把信笺给我,我帮你读?”银儿一脸讨好。实际上,她要把这个东西给柳涟啊,拿在手里她都要崩溃了。这东西在她手中不安分,到处动,捏着个尾巴,只要看一眼这玩意的长相和漆黑的颜色,她都要疯了。

柳涟没有说话,将信笺摊开,心中一惊。

这张纸上竟然也是小篆,看来是一个人写的。

只是奇怪的是,柳沁说这封信是她娘亲最后写的一封信,难道这封信是出自她娘亲之手?……似乎不大可能,她记忆里,娘亲着实是写得一手好字,而且会两种字体,一种是楷书一直是隶书,字迹清秀。

而这两封信笺字迹只有“规矩”二字的体现。

而且奇妙的是。

这封信依旧是读不通的。

上面写道:

知来何,势成,待孙日长,友将地恭,手兵交公兄,番来,然险,无来,如线所。过孙再早到,别兄无,手与他。

柳涟看完觉得这封信比第一封信更看不懂了,第一封信还能猜到些许,这封信就真是一点都猜不到。

“主子主子,上面写的什么呀?”

银儿提着蝎子,好奇的走过来,步子有些匆促,柳涟生怕银儿将这宝贝毒蝎给折了,这种毒蝎有十足,普通蝎子都是八足,故此蝎奇。

“小心些,不要动,我念给你听就是。”柳涟说着拿着信笺将上面的内容念给银儿听。

银儿听完之后,问道:“没了?”

“没了。”

“真没了?”

柳涟以为她是听出些什么了,便问道:“怎么了?”

“我原来在无事时在寺庙前听好多和尚念经,他们念的比主子念的这个可要长多了!”

柳涟:……

“主子主子,我们要把这个带回花满楼吗?”

“不必。”柳涟说着,将信笺放在腰带间,重新收拾好玳瑁霞彩盒,接着便准备将玳瑁霞彩盒和雪梅寒冰琴一并带着打道回花满楼。

“啊?”

“这个呢,就是给齐君王治风寒的药材。”

“药材?”

“嗯。”柳涟点点头,将雪梅寒冰琴背在肩上,拿起玳瑁霞彩盒,道,“走吧。”

“回去?”

“去看看你给请的庸医给齐君王开的什么偏方。”

“然后就不走啦?!”

“不,然后再回去。”

……

很巧的是,柳涟刚出门便碰到买药材回来的瘦高个的那个丫头。

“王妃娘娘,你们还在啊?是不是不走了?”瘦高个看见柳涟与银儿正从绛紫阁出来一脸欣喜的问道,她与府中几个丫头依旧叫柳涟为王妃娘娘,虽然如今齐君王的王妃是玲珑,但真正愿意叫她王妃的处了玲珑身边几个下人也没多少人了。

“不必这样称呼我,我也不是他的王妃了,还是称你们该称的人为王妃吧。”柳涟平静的说完,修长的手指将瘦高个手上提着的药包面上的方子夹了出来,冷笑一声问银儿,“银儿,你请的这是什么庸医,药效明显不够力度,齐君王的风寒我看并不是一两天了,而这药,最多只能管管几天前的他。”

银儿一脸委屈:这药方是人郎中开的,关她什么事,她好心好意的去找郎中,还找错了不成?

紧接着,银儿还没看清柳涟的手法,她手上提着的蝎子就已经跑到柳涟手上去,而且那个时候,那蝎子已经死了。

银儿还没来得及惊讶,她又听到柳涟说:“这只以全蝎配上蜈蚣是祛风通络。”

瘦高个一惊,这王妃娘娘竟然还懂得医术?!

“将这药方上的这其中四味药换成全蝎和蜈蚣。不得有误,听明白否?”

“嗯,明白了。”瘦高个点点头。

“绝对绝对不可以弄错了,若是弄错,定然会有大问题的,药煎好了后,你亲自送去,看着齐君王喝完。若是我下一次来看见齐君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会轻饶你的。”柳涟冷艳一笑,将药方和蝎子递给瘦高个。

不得不说,同是丫头,这人胆子要比银儿的大多了,看着蝎子一点都不怕,很淡定的接过。

“王妃……”随说柳涟已经告诉她让她不要再叫她王妃,但是喊着喊着都习惯了,这习惯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改的,她想叫住柳涟时,还是喊了这两字,沉默了许久,见柳涟也未曾怪罪下来,于是道,“还会回来的对吗?”

柳涟方才对她说自己还会回来纯粹只是想找点话让这丫头安分些,做事情走些心,那知道,这丫头还当真了。

可是话都说了,哪有那样轻易的改口呢?

“也许。”话语并未夹杂一丝情绪,柳涟说完便带着银儿离开。

……

夜幕早已降临,这夜繁星不多。

洛扬沉沉睡过一觉后觉得舒缓了许多,他起身眯了眯眼,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门被推开。

瘦瘦高高的女子端着棕褐色的汤药走进来,屋中燃着油灯。

“王爷,这是汤药。”

“本王已经好些了,不必了。”洛扬知道身子并未恢复,但是确实没有之前难受,他也不愿喝这汤药。

“这汤药是王妃……”瘦瘦高高的女子话说在此处连忙改了口,“是柳涟姑娘改过药方,让奴婢一定要给王爷的。”

“涟儿?”洛扬接过盛着汤药的碗,汤药冒着热气,一种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里去,他皱眉,低声问道,“涟儿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如果一定要算上的话。柳涟姑娘说,让奴婢一定要看着王爷喝完。”

“还有呢?”洛扬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药肯定苦的恐怖。

她竟然还要他喝完!

这是变相的惩罚么……

“还……还有……”瘦瘦高高的女子回忆着支支吾吾的没有说。

“涟儿说过她还会回来没有?”洛扬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说了,说了。”瘦瘦高高的女子连忙点头,“柳涟姑娘说,她下次回来要看着王爷好好的。”

洛扬心中一动问道:“她真是这样说的?”

“是!”瘦瘦高高的女子连忙点头。她心里觉得柳涟一定会回来的。

洛扬淡淡一笑。

若是那样,再苦又如何。

你若回来,怎样罚我都好。

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