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生共死,不问前路如何,这话曾经每一代武家男儿都与这帮子兄弟说过。
可如今再听穆七提起,他们仍是忍不住心内震动,暖心,激动,甚至眼眶酸胀。
是的,即便承诺再多的功与利,都比不过这一句同生共死。
武家男儿从未退缩过,每每战场之上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他们把这些将士们的性命看得比自己好还重,也正因为这一点,便足够这些铁血男儿心甘情愿以武家男儿为首。
战场之上,有一个愿意将后背交给自己的人,还有什么不看重的?
这些话不只穆七明白,武靬明白,甚至是那些得手下人爱重的大概都懂得。
这一日,穆七虽然没能真正让这些人甘心臣服,但却也让他们记住了她那一番话,日后真的上了战场,该如何做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对于这些铁血男儿,穆七却是不愿意用那些谋术来算计的,但这些信任她虽然用了些心计,也都是真话,并无半句虚话,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的。
几日后,轩辕鸿亲自为这十万将士送行,还有将近七万却是要等着他们这一路上从各个镇地调遣,另十日后轩辕鸿会再派十万随后。
穆七换了一身银白铠甲,金甲覆面,只露出半张脸,胯下一匹黝黑的马,只是看一眼那强健的马身便知晓这是一匹好马。
她这一身都是离清给准备的,那一身银白战甲乃一种少有的材料而成,穆七不大清楚,可一穿上身就知道这也是好东西,很轻便,并且听离清说可护她刀枪难入。
武靬和离清二人一人一马分于她两侧,离清还是那一袭白袍,白发束于脑后,面目清冷,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只是在看向穆七时,才稍微带上了一分人气的温和。
而武靬亦是一身银白战甲,他这一身战甲带着不可忽视的肃杀和血腥气,显然陪着他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了,也衬得他愈发眉目凌厉,自有一种摄人的气度。
也衬得身旁的穆七愈发清秀。
除了军营中的人和轩辕鸿这些认得她的,其他人都不知她是女子。
军营中并没有下令隐瞒她的身份,只是这些人都知晓了,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太多的兴趣提起这件事情了。
轩辕鸿站在城墙之上,令人拿来了酒,城墙下待命的一众将士也都各自手捧了一碗酒,穆七只一闻便知这是军中的酒,她那夜喝醉之后,却是爱上了。
“此次一别,归期无定,你们只需记得,在你们身后的,是朕,是你们家中亲人!而你们都是我漠北好儿郎!”轩辕鸿高声说着,还用了内力,让此处的人都能听见。
话说完,就是他自己也微微动容,心里一股感情涌动着,最终端起手中酒一饮而尽。
穆七抬起拿着酒碗的手,亦朗声说道:“此一去,开疆土!护家国!”说完,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扬手将酒碗摔碎在地,面上一片肃诚。
“开疆土!护家国!”
“开疆土!……”
“……”
一片应和声起,十万将士齐声呼道,将酒一饮而尽,摔碗,一气呵成。
多少人眼眶酸胀,心内情绪翻涌,但一想到等在家中的亲人,心里亦止不住的自豪,他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身后的家人过得更好罢了,所以即便是此次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这些铁血男儿,从他们入军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担起了护卫家国的重任,无论前路如何,都不再退缩。
轩辕鸿一直都以野心勃勃来面对世人,他从不开口解释,哪怕世人传他残暴,传他性格喜怒无常,他也从未辩驳过什么,就是穆七,一开始也不过是以为他此番征战不过是为了自己一统天下的野心罢了。
可这几月里在漠北国中生活,她虽然极少出门,但还是在与军营中将士们打交道时发现了一些事情。
比如漠北地处干旱地区,一年少雨,虽然土地算得上辽阔,至少位列三大国之一,然而这些土地中,却含有盐碱地,不能种植粮食谷物,又因着一年里少雨,多灾害,亦是收成不好。
几乎隔几年就有一些地区闹饥荒,所以,轩辕鸿才有了征战的念头,只是为了漠北百姓不用再受这样的侵扰,他都要抢占他国土地,让漠北百姓过上能吃饱喝足的好日子。
漠北国之所以能位列三大国之一,便是靠的强悍的军事力量,如今他就要靠这些士兵来为漠北百姓谋更好的日子。
这些,也就只有这都城里的百姓和将士们明白。
穆七就带着这十万将士在城中百姓以及轩辕鸿等人的目视下向靠近东原国的边境而去。
她离开了这都城,亦不知道后宫里有人已经打翻了杯盏,等着听她战死沙场的消息。
一路行军,几乎没有多少停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士兵已经训练了好几年,等的也不过是这一刻,所以这些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就是穆七,也同样咬牙忍着整日骑马赶路而造成的腿根内侧疼痛,她拒绝了武靬和离清提出的乘坐马车。
离清和武靬二人都清楚她的性子,也不多说,只是离清给她配了许多的膏药,让她到了晚上休息时擦上,到了第二日醒来,基本就好了,如此几日下来,穆七也就渐渐习惯了长时间骑马行走。
有时候到了天黑若没能赶到城中,他们就直接露营,就是刚巧进了城,也没有太多打扰城中百姓,要么在城外驻扎,要么就寻个客栈住下,对于那些特意来鞍前马后伺候的城中官员,穆七等人虽然不耻,但也没有直接甩脸色,只是明言拒绝那些人所办的酒宴,宁愿与所有将士一同啃干粮,住帐篷,也不愿喝酒赏乐睡安乐窝。
也就是穆七一路上这样的做法,便让这些铁血男儿对她又多了许多感情,更有些亲近些的也对她信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