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上官太傅还是龙佩钦让人抬送回去的。
与以前每次为了孙女儿进御书房一样,回来后上官子娴必定是一脸急切的迎他。
只是这一次,又与以往不同。
上官子娴在看见爷爷是被宫里人抬送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这一次可能爷爷带回来的再也不是自己所希冀的那样了。
“爷爷……您怎么了?”上官子娴看着上官太傅灰白死寂的脸,颤抖着嗓音唤道。
虽然她性格是娇蛮任性,但对于真正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祖父,却也是真的担心。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疼爱的孙女儿的声音,上官太傅总算是有了反应,干涩的眼珠动了动,恢复了一些神采。
但在偏头看向上官子娴时,上官太傅再次落下泪来,嘶哑着嗓音缓缓开口:“子娴……是爷爷不好,都是爷爷的错,爷爷害了你啊!”
他显然是被龙佩钦那一番话说醒了,只道自己多年来对上官子娴的宠溺才造成了她肆无忌惮的性格,才让她最终变成如今这样的模样。
而他这些悔悟,上官子娴却是不懂的。
她只能焦急的唤着:“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说呀?是不是……是不是闲王殿下不愿意来救我?!”问到后面这句话时,上官子娴不可抑制的几乎是喊了出来。
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可是祖父如今的样子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猜测的是对的。
上官太傅颤抖着点了点头,苍老的面容之上是愧疚,是悔恨。
看着上官子娴几欲发狂的表情,他又开口说道:“子娴,莫怕……就算你日后不能再有做母亲的机会,可以爷爷的面子,还是能让你嫁个好人家做主母的,爷爷已经辞了官职,明日就带你离开这是非地。”
上官太傅说着,眼中又有了一些希望,尚生丹只是让上官子娴日后不能有孩子罢了,却是不会直接威胁到她的性命的。
而他为官这么多年,门下学生无数,即便他辞了官职,也依旧会有许多人尊敬他。
仅凭这一点,上官太傅就能为上官子娴找个好人家。
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就算上官子娴这个主母不能生育,她也完全可以将夫君小妾所生的孩子抱到自己院里,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养育,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可是,上官太傅没有想过上官子娴是不是愿意放下心中对离清的执念,是不是愿意随他离开,过普通一点的生活。
“祖父!”上官子娴骤然听到祖父竟然辞了官职,就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
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离开!
上官太傅像是看出了她的不甘心,又是一声叹息,“子娴,你以为祖父就算没有主动提出来辞官,皇上还会留我在朝廷吗?”
只怕是早已对他寒了心,这一点,上官太傅为官多年,看的明白。
上官子娴没有再开口,低垂了头,蹲在上官太傅床前。
上官太傅只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也没有多想,却是没看见她眼中浓烈的怨恨。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进御书房时,上官子娴已经偷偷联系了另一人,而这一人,终究让他上官家最终毁于一旦。
第二日,上官太傅辞官的批文就下来了,又过了几日,西蠡都城再无上官太傅府,也没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而皇宫里,离清已经对龙佩钦提了自己要走的事情。至于突然失踪的上官太傅就交由龙佩钦的人去查了,而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去流城了。
龙佩钦根本没有机会挽留,离清已经动了身。
而此时此刻已经搬进了将军府的穆七,开始了由武靬每日亲自教导的训练之路。
殊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回了流城,去见了另一个“穆七”,她根本就不知道穆景凌当初并没有替她传信给离清。
因为顾及着穆七内伤没有痊愈,所以她如今的训练力度其实根本就不能与武家军的训练相比。
好在离清走时就给了她足够的丹药,大概也是怕出现某些意外,自己可能会耽搁回来的时间。
每日里服用丹药,在武靬亲自监督的训练中,穆七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原本就好的很多的内伤,又好了许多。
虽然顾及着穆七是女子,又有内伤,武靬特意减少了训练的力度,但对于从未学过武的穆七来说,每日里训练完之后,她就是累的只想躺在床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尤其到了第二日,训练带来的后遗症才真正让她知道什么是浑身酸痛,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再在武靬规定的清晨爬起来继续训练了。
可一想到这本就是自己提出来的,更是自己要求的,有一句话就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不过是浑身酸痛罢了。
于是穆七一咬牙,硬是一点点强撑着自己从床上起了身,其实起身之后,身体活动起来,反而没有之前躺在床上那么难受了。
武靬本以为她第二日是起不来的,虽然还是站在了平时自己的练武场里等,可看着穆七一脸薄汗,迎着晨曦一步步走过来时。
他心里有惊讶,亦有安然。
她本就和其他女子不同的。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武靬看向穆七的眸光里又出现了前几日初见时的幽光,微微扯了扯嘴角,有些笑意,但很快又掩饰了去。
穆七并没有发现这些,走到武靬身前后,站定,浅浅一笑,“武大哥,开始吧。”
她亦没有用丝毫理由来让自己逃脱接下来的训练。
目光很坦然,还有坚韧,让武靬产生了一种仿似未来不管如何,她都会一一接受并面对的错觉。
心里微动,但面上还是一片严肃,武靬点了点头,就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清晨这一训练不过是半个时辰,但对于穆七来说,却漫长的仿似永远听不到武靬那声“好了”的结束语。
但她终究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