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跟着那人出了巷子口才知道方才自己以为要翻的墙确实不是城主府的外墙。
又跟着那人走了一段路,穆七才看到前方那座悬挂着“城主府”三个鎏金大字的府邸。
大门前两只石狮子坐镇,朱红色大门在灯笼映照之下显得几分富丽大气,但对于连皇宫都待过的穆七来说,却也不过是算得上不寒碜罢了。
那人并没有带着她和离清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拐向了侧面。
穆七知道,这是府邸侧门或者采办时后门的地方。
“两位公子请见谅,实在是我家小姐目前处境有些方便,所以委屈你们从这里进去了。”那人仿似怕穆七和离清二人误会似的,走到那所谓的侧门前时,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二人低低解释道。
直到此刻有了门框之上悬挂的灯笼照明,穆七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这人的模样,这一眼却又是唏嘘不已。
这个替薛钰儿传话跑腿的人长得极为清秀,也可以称的上俊俏了,可那皆数束在头顶的青丝却不同于常人,不是乌黑,也不是雪白,而是青绿色的!
世上这般怪异发色的男子,穆七曾经也见过一次,正是陪着当初的杨小钰一同出使的怪医上官垠。
那时也只是远远见过几眼,并没有看清容貌,只是后来听帝琰说起过这上官垠的事迹。
穆七才知道,这人在江湖上也是盛名一时的人物了,有一手好医术,多少人万金相求,他偏偏更爱毒术,那一头青绿色的头发便是有一次以身试药所致。
这人性格更是孤傲,唯独栽在了漠北国师手里,其中缘由除去当事人便无人清楚了,只知道,此后这上官垠便跟在了杨小钰身边,替她调理。
而面前这人无疑就是上官垠了。
倒没想到他竟然会随同杨小钰一同出现在这里,事情真是愈发有趣了。
穆七眯眼笑了笑,并没有去叫破上官垠的身份,只是微点了头说道:“你还是快些带我们去见你家小姐吧。”
上官垠也不知是真没注意到她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兴味,还是不在意,听她这么一说,便转了身推开木门,继续为穆七二人带路。
其间似乎又经过了花园,应该是走到了府邸的正后方,穆七跟着进了一个院子,而后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也没有敲门或者询问房中人,上官垠径自推开了房门,带着穆七和离清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便没有说一句话,径自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穆七站在房门口与离清对视了一眼,两人才一同走了进去。
当一进去,穆七便有些惊讶的看着双手抱剑靠在窗边的男人。
“沈青?”她直接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人面无表情的回视了穆七一眼,正是一早就不见了踪影的沈青。
穆七也没期望这个面瘫能给自己来个解释什么的,所以她很明确的就将视线转往了身边的男人。她可记得这沈青是他找来的。
“乖,等她说完你自然就明白了。”离清看她投过来的疑问,只是拉着她在桌前坐定,口里说着的话毫不掩饰其中语气。
这仿佛是在哄小孩的语气算什么?!穆七瞪了他一眼,面色微红,但也乖乖坐下了。
离清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拉着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
房里加上穆七和离清有五个人,除去沈青和上官垠,剩下的那位自然就是穆七一早就知道了的薛钰儿。
等穆七和离清坐定了,薛钰儿替她们倒上茶,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应该叫你丞相大人呢,还是穆小姐,亦或是……离夫人?”最后三个字,是在她望向穆七和离清相交的手时,缓缓吐出的。
穆七本有些尴尬,但见离清并无什么反应,她又不愿自己表现的太过矫情,虽然自己也理不清关系。
“杨小姐,哦不,现在应该是薛小姐了,你直说目的吧。”穆七脸上带了笑,却让人辨不清真假。
薛钰儿此刻浑然没了之前一脸的傲气,病态的脸也未见胭脂遮掩,听了穆七的话,但也没觉得尴尬或者恼怒,微弱的只是笑了笑,开口说道:“如果我说只是为了见见故人,你信吗?”
“杨小钰。”
“说正事。”
不等穆七回答,原本只是看着的两个人,沈青和上官垠就率先开了口,虽然两人说的内容都不相同,但都表达了他们对于杨小钰悠悠口气的不耐烦。
杨小钰依旧不恼,只是视线掠过他二人,最后转到一直未开口离清身上。
“大人,我们得到消息,明日慕青节,那些人也会来,目的如何,尚且不知。”这话是对着离清说的,而杨小钰脸上隐隐带着尊敬。
并非刻意,更像是不由自主的出自内心的敬意。
比起杨小钰口中会参加慕青节的“那些人”,穆七更在意的倒是她对离清的那一声称呼。
但穆七也没有马上问了出来,只是垂眸沉思着。
大人?穆七突然想起传闻中让漠北百姓乃至官员都敬慕不已的漠北国师似乎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很少有人知晓那位国师大人的模样和来历,她也不意外。
而现在她听到的是曾经代替漠北国师出使的杨小钰竟然称呼离清为“大人”,穆七不得不往那一可能性去想。
所谓的漠北国师,会不会就是她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年头身份同样神秘的师傅呢?
可惜离清并没有出言为她解惑。
在她垂眸看不见之际,离清眸中划过几道意味不明的暗光。
“先不必去管,我明日要回去一趟,你们替我顾好小七,其他事情,待我回来再说。”他的话很平淡,似乎并未因杨小钰所说的“那些人”而起什么波澜,却让穆七陡然抬起了头。
未细想,她便将心内划过的念头说了出来:“师傅,你要去几日?”
穆七也没想到离清会突然说要回蠡山,虽然他也说了待他回来,但她也没有问他是何事,只是想知道这一去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