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珠屋子里走出来后,就遇上了连问荆。
他背对着莫知晓,站在不远处的腊梅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动着一支盛开的枝条。
莫知晓觉得,这样的场景,大约是连问荆少有的闲适模样,他似乎不是很忙就是很严肃,唯独对待她时,才会温柔。
想起明珠的话语,她觉得,可以问一问连问荆,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仔细想想,她似乎很少主动去关心他的内心世界。
他总是这样强大而周到的照顾着她,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主动去了解过他的内心。
想到这,莫知晓缓缓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连问荆,纤细的手臂缓缓收紧,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语气里有着与寻常不大相同的稳重与成熟,“问荆哥哥,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呢。”
连问荆背对着莫知晓的脸,微微一顿,他很快就知道了莫知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去了明珠的屋子里,定会看到刚出生不久的继弟,毕竟他昨晚才跟她说了不打算要孩子,她突然想问也是正常的。
只是,连问荆还是头一回,被莫知晓这样从背后抱着,这个感觉,挺不错的。
“晓晓想要孩子吗?”
连问荆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问过小姑娘的意思,或许,小姑娘想要孩子。
但是,只要他一想起明珠生产那日的凶险,那一盆盆的血水,就好像让他看到了昔日的母亲一样,他甚至开始恐慌,有朝一日他的小姑娘也会这样。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问荆哥哥,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好吗?”
莫知晓头一回倔强的夺回了话题,她能感觉到连问荆又打算迁就她了。
不是这样的,她也可以迁就他的,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这样怎么行呢,两个人之间,不该只有一个人去懂得另一个人。
“生孩子太危险了,我不想你经历这样的危险,况且,我们并非一定要像旁人那样,有孩子才算圆满,不需要这样,你做你自己就好了,晓晓。”
顿了顿,连问荆又道,“不必担心旁人的风言风语,等我们大婚后,朝堂稳固下来了,我就带你周游天下,没有人能说你一句不好,你也不用承受那些压力。”
莫知晓认真的听着,连问荆是真的处处都在为她考虑,她原以为他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他的母亲,没成想,竟然还是因为她。
“晓晓,我不想失去你,母亲当年生我,难产而亡,我虽然活下来了,可是却也没有家了。”
连问荆语气微微一转,骤然软和了下来。
莫知晓的心顿时紧紧地揪心了起来,原来,强大如此的连问荆,内心依然没能彻底的从他母亲的悲剧上抽离。
他惶恐,也害怕失去她,因为他的降临,夺走了他母亲的性命。
或许在连问荆的心里,失去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想到这里之后,莫知晓的眼眶有些潮湿,从今往后,她会努力的经营他们的家,不会离开他的,“问荆哥哥,你别怕,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你也不会失去我,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我们现在能预料的,我可以接受不要孩子,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也没有准备好,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好。”连问荆心中软和一片,他的小姑娘啊,已经学会了安慰他,关心他的想法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东苑,回了莫知晓的屋子后,莫知晓有些疲乏,就睡午觉去了。
连问荆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一会儿后,才回了将军府处理事务。
南疆那边,最近动静大得很,得盯着些,若是四皇子有了夺位的心思,那就乱上加乱了。
莫知晓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去,中途嬷嬷进来看过,不忍心叫醒她。
次日天色微亮时,莫知晓就醒来了,许是前段时间担心太过,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跟连问荆说开后,反而睡了个好觉,就是久了一些。
“今日府里大摆喜宴呢,姑娘穿这身海棠色的袄裙如何?”嬷嬷仔细的拿来了一套新裁的软和冬服给莫知晓看。
莫知晓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今日是庆贺继弟的出身,说起来若不是因为连问荆处理粮食的问题,估计府邸早就大摆喜宴了。
不过,虽然耽搁了几天,但是也不太要紧。
“行,就这套。”莫知晓对衣裳也不挑剔,在嬷嬷的伺候下洗漱穿戴整齐后,就往东苑而去了。虽说府邸大摆喜宴,但明珠坐月子,肯定是不出来的,因此大约是得她来,抱着继弟去会客厅里,父亲肯定是要招待宾客的,祖母跟明老爷也不适合做抱孩子出去的人。
所以,她来抱,最合适。
明珠刚给孩子喂了奶,就看到莫知晓进来了。
“想不想抱抱他?”明珠朝着莫知晓眨眨眼,从莫知晓走进来的一刻,她就知道了莫知晓一大早来她这里的用意,定是来抱孩子去会客厅的。
因着明老爷觉得百姓们好不容易熬过了这莫名其妙的雪日跟粮食的问题,所以干脆亲自掏腰包,庆贺自己有了外孙,宴请了全京的百姓们走一趟流水席。
一来算是感谢明珠自打怀孕以来,百姓们的厚爱,二来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些雪日后的帮助,三来就当是给自家外孙祈福。
这个计划前几日就在筹备了,当连问荆把事情处理完后,他就在公告栏处,公告了明日宴请全京百姓们的消息。
于是,安国王府迟来的添丁消息,在昨夜,就传遍了京城。
原本昨天晚上,老夫人是想去找莫知晓商量抱孩子的事情的,可没成想莫知晓睡得沉,老夫人心疼她,就也没有让人叫醒她。
后来是计划让明珠的心腹嬷嬷抱孩子去会客厅。
“好呀。”莫知晓知道明珠是猜到了她的来意了,于是便笑眯眯的上前。
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后,一旁的嬷嬷教她怎么抱。